文翊歆仅有三秒的沉默，便扬声道：“我愿意。”
声音之洪亮似乎是有意要证明什么，确定什么，更决定什么。
“元乔晟，你是否愿意接受现在站在你身边的这个女子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不论祸福、富贵、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爱她，照顾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元乔晟并未有任何迟疑，坚定地回答，“我愿意。”
交换戒指，亲吻新娘，礼成，在宾客的祝福中走出宣誓仪式，抛出捧花……这一切一切在众人眼中均是那样的完美无瑕，一度让文翊歆觉得这一刻的幸福是真实得足以触摸得到。
但当她眼神随意一转，落在不远处的霍竞航身上时，她唇边的笑如何都维持不住。
霍竞航站在酒杯塔那，一只手放在裤兜里，一只手随意地垂在腿侧，眉头微皱，眼神微沉……这个样子带给文翊歆一种错觉，错以为是他站在车子旁，等她收拾好一起出游。
曾以为会携手一生的人，此刻隔着不过五米的距离，却已是天涯。
身边，楚弦端着酒杯送她祝福，“小公主嫁人了，别因为有了老公就忘了我们这些朋友。”
文翊歆捶他的肩膀一拳，“放心，不会忘了你的！”
喝过酒，楚弦抿下唇沿的酒，眼神黯淡一秒，摸了摸鼻子，“翊歆，抱歉，今天我得提前离开，就不等最后一场舞会了。”
文翊歆皱眉，“怎么了？有什么事非得提前走？”
他又摸了摸鼻子，很严肃地看着她，“Mei的事，尽管有Maria掌舵，但舒董事情的影响也不小，最近三期杂志销量不太好，现在舒董人没事回来了，下一期的选题需要谨慎……”
“好了，我知道，我能理解！”文翊歆又好气又好笑地推他，“我又不是你的上司，需要堂堂的总监跟我汇报工作。你忙就去吧，别忘了抽时间请我吃饭，当做弥补！”
“没问题！那我先走了。”跟文翊歆挥手再见，又和伴娘宁婕儿略带尴尬地说拜拜，楚弦这才安心地离去。
“翊歆，去换衣服吧？这裙摆这么长，行动不便。”宁婕儿热心提醒，作为伴娘受邀前来，本该有男友周帆相陪，却不知为何只身一人到来，“来，我陪你去。”
正欲往化妆间走，元乔晟迈出一步伸手握住了文翊歆的胳膊，微笑道：“我陪她去。”宁婕儿仅有一秒的怔愕，立刻绽放出甜美的笑容，松开了手，“好啊，新郎陪着，当然是最好的！”
从霍竞航身边迈过的那一刹，文翊歆好像感觉到他伸出了手，试图握住她的胳膊，但一切不过是一个幻影，他终究什么都没做，连一动也不动，就那样定定地站在酒杯塔旁。
但她明明感觉到他动作的气息。
一路沉默着来到化妆室，文翊歆不想说话，元乔晟显然也愿意维持这份沉默。他停在了化妆室的门口，松手让她一个人进去。
这次换上的V领高腰红色长裙，外搭一条披肩，全丝质的面料既显得雍容又不失大气。坐在梳妆台前，摘下白珍珠耳钉，文翊歆正在戴上方形大钻石耳钉时，等候在外的元乔晟忽然推门而入。
镜面倒映出他短暂惊愕的神态。
文翊歆没有搭理，继续戴好另一只，起身要把白色婚纱挂起来，却听到他柔声问：“不搭一条项链吗？”
她整理婚纱的动作滞了一滞，复又继续，“这样就好。”
“你今天好像不太开心？”他朝她走来。
她把婚纱挂好，“结婚恐惧症的症状吧。”
转身之际，突然感觉一只手绕过她的背，环在了腰上，她抬头，他的气息轻轻然落在颊边，“是因为结婚的对象是我吗？”
文翊歆不禁皱起眉来，伸手推他即被他捉住，她用力挣，却被他牵至唇边，在手背上落下一吻，“你今天真的很美，老婆。”
第二次他唤她老婆还是让她怔住，不自然地别开脸，莫名地，隐约感觉到脸颊的热度似火苗跳动起来。
元乔晟的眼底漾出柔和的戏谑的笑意，再度吻上她的手背，“真的美得……让我很有冲动。”
话落，握在掌心的手猛地抽离，他听到她极不自然的声音，“我有事跟你说，一个要求，希望你答应。”
长睫半垂，他深弯唇弧，眸底收进梳妆台镜面力的景象，轻声道：“我也有一个要求，你做到了，你的要求我就答应。”
文翊歆骤然回头，正视他含笑的眼，心底莫名发慌，“什、什么？”
镜面里，窗帘被灌入的风吹得高高掀起，外面的光照了进来，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有很多人在偷偷注视着里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