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宽不以为意地点头,“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意我是否承认她这个孙女?”
乔晟无奈地叹息,眸底渐渐染上了不忍的颜色,“因为她在意。”她不止在意,而是太在意,他才会在意她的在意。
文宽却似是乏了,把盖到肚子上的被子往上拉,盖住了胸膛,“有你这样坚定不变地爱着她,她其实没有必要在意我是否承认她是文家的孙女。你告诉她,要跟她过一辈子的人都不在意她是谁,她又何必关心其他的呢?”
音落,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文翊歆脸色冷沉地站在门口,眼底蓄满了泪水。
在一旁听这两人说话的余梦佩和瞿蕙妮被吓了一大跳,余梦佩立时不满地站起来,对文翊歆怒喝道:“你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不知道爷爷需要静养吗?你还真是不把爷爷气死不甘心啊?”
文翊歆对她视而不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闭幕眼神的文宽,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元乔晟看出她在强忍着愤怒和伤心,忙起身去安抚她,却不想被她执意推开,貌似气势凌人,实则卑微哀求地站在文宽的床边,忍泪却忍不下气,道:“我其实一点都不在意,真的,你当不当我的爷爷,我不在意的。我会在意是因为我的爸爸妈妈,我不希望他们因为你的不宽容不谅解而不得不分开。”
听得文宽沉沉叹气,“你回去吧,说再多也没用。我已经跟云勇说过了,让他尽快跟夏筱雨办离婚,而你,既然亲生父亲已经来找你了,你就跟回去吧,文家是不可能再让你们住下去了。”
“那我妈妈呢?她为文家、为繁鸿辛辛苦苦打拼这么多年,你现在要赶她走,她的将来怎么样,你为她想过吗?”
文宽睁开了眼,不戴老花镜的眸子半眯着,冷酷得很决绝,却不看她,“她给文家画上这么大的一笔羞辱的时候,有想过文家的将来会怎么样吗?你知不知道从昨天事情暴露之后,文家的股票市值蒸发了多少吗?她能补回来吗?”
从来没有想到真心真意当做一家人的爷爷竟然会说出这种无情的话,在他眼中,妈妈这些年来的付出和辛苦居然连股票市值都抵不过?文翊歆接受不了这样的冷暖人情,强忍的泪还是吧嗒坠落下来。
即使从小就远离了母亲,得不到继母的真心疼爱,元乔晟也还没见过用金钱和亲情比较的绝情,除了心寒,他不知还能用什么词来描述此刻的感受。
他握住文翊歆的肩膀,让她靠着他的胸膛,掷地有声地对又闭起眼来的文宽说:“文老板,我叫你一声文老板,因为这样的你根本就不配当别人的爷爷。在你眼中,亲情抵不过金钱,那么我问你,你知道市值的蒸发是为什么吗?”
文宽不答,只是深呼吸一口气,像在努力地忍耐着他的出言不逊。
“既然你只看重金钱的损失与获得,只在乎利益的盈亏,那么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用金钱买来的,健康是其中之一,另一样就是亲情。市值会蒸发,并不是因为翊歆身世的揭露,而是因为股民们担心……”
“够了!”文宽猛地睁开眼,对元乔晟的话终于忍无可忍。他活了这么大年纪,吃的盐都要比他吃的米饭多,还需要他来指责教训他吗?“出去,从今以后都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出去!”
元乔晟还想再说明白,却被文翊歆拦住了。她一把抹去泪痕,深呼吸一口气,微笑甜美地对文宽说:“爷爷,我还是叫你一声爷爷,因为你是我爸爸的父亲。我这辈子,不管别人怎么看,都只认文云勇一个爸爸,因为我尊重他,我也尊重你。但是,你这么做真的让人很心寒,我妈妈把她所有的青春都献给了文家,你竟然可以不顾爸爸的感受,让他们离婚?这些年来我妈妈做的,当真是真心换绝情了!”
文宽始终闭着眼,波澜不惊。
说出心里话要舒服了些,也没有多留的必要,文翊歆拖着元乔晟离开,可走到门口,听到瞿蕙妮哀求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爷爷,叔叔和阿姨这么相爱,你如果非要让他们离婚……”话没说完,文宽已睁开眼瞪着她,那眼神显然在说“你有什么立场在我面前教我怎么做”,再加上余梦佩使劲拽她的衣袖,她不得不闭嘴。
文翊歆冷笑了一下,拉开门毫不留恋地走掉。
元乔晟却是迟疑着转身折了回去,语重心长地对文宽说:“爷爷,我知道您现在在气头上,不管怎么劝都听不进去,不过,我还是想跟您说,让妈离开文家,对文家来说绝对没有任何好处,希望您再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