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浔翻了翻, 说:“2923年。”
谢浮玉有一瞬的茫然,他转身面向殷浔,盯着对方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会儿,“现在是2025年。”
殷浔:“对。”
阿什家有挂历, 进别墅不久他们核对过时间,跟手机系统显示的日期是一样的,正因如此,另外几人才会深信不疑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但实际上时空是错乱的。”谢浮玉反应过来。
维特拉胡斯岛内不仅同时存在现实世界和副本世界,也同时存在过去、现在和未来多条时间线,图书馆显然是未来时间线的产物。
这座海岛宛如一只容器,将浩瀚宇宙微缩进方寸之地,用人类能够看懂的方式传递来自高维文明的回音。
“因为我们始终无法想象超越认知的存在,这也是考古学家一开始将天外来客,也就是拉奥孔,定义成人类的原因。”殷浔很快把线索串联起来,紧接着意识到一个问题。
副本出口还在格拉大教堂里,可他们不知道教堂属于哪个时空。
“你看最后这句话。”谢浮玉指着展品说明卡的底部,“他是先知,却无法预见自身,他非死于神之怒,而是因窥见时间之门。”
时间之门,时空折叠,回溯。
殷浔眉心一跳,忽然问:“门后的世界也可能是随机的?”
谢浮玉不置可否,“第一阶段的所有规则不一定适用第二阶段,既然筒子楼的门能通往维特拉胡斯,维特拉胡斯的门也同样能通往另一个副本世界。”
因为世界正在融合,筒子楼作为引子,已然打开了随机传送的先例,只有大教堂知道这批玩家将要进入什么地方。
“所谓随机只是从我们的视角出发,”谢浮玉说,“站在上帝视角,我们其实一直走在一条既定的轨道上,轨道的操纵权则掌握在高维文明手中。”
殷浔眼底划过一抹了然:“无论格拉大教堂属于哪个时空,离开的时间都固定在了三天后的葬礼,我们需要提前为最后一个副本做准备了。”
谢浮玉嗯了声,随后回身看他:“关于那幅画,你有印象吗?”
殷浔闻言浑身一僵,怔了几秒才慢慢垂眼对上谢浮玉的目光,他心知肚明谢浮玉指的是教堂大门附近的哪一扇彩绘玻璃,然而真正顺着对方的意思回想时,眉宇间又禁不住流露出几分本能的痛苦。
谢浮玉眸光微顿,直直望着那双深灰色的眼睛:“在你看见的那些画面里,我是不是......”
话没说完,殷浔蓦地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这次不会。”殷浔低头看他,一字一顿重复道,“这次不会再有那样的情况发生。”
这次我们会改写故事的结局,会一起活着走出这场试炼,会牵着彼此的手回到混乱尚未开始的时间点,带着曾湮没于时空乱流的记忆在旧世界成为全新的“我”。
殷浔好像很忌讳听他提起自己的死,谢浮玉有几个瞬间感觉那两个稀松平常的字仿佛变成了一把刀,每每说出口时都像是在往殷浔心口插刀。
他于是张了张嘴,半晌无声吐出一个“好”。
殷浔捏捏他的后颈,俯身与他短暂地贴了下额头,明明比谢浮玉高出一截,姿态却莫名放得很低。
“阿郁,”他轻轻唤他,“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抛弃你的求生欲。”
在绝境中依然保持对生存的渴望是很难的,可一旦抛下那种渴望,就等同于转身拥抱了死亡。
谢浮玉闭了闭眼,主动握住殷浔的手,“我向你保证。”
殷浔得到肯定的答案,很快调整好情绪,拿着历史记录册继续按展品顺序检查档案馆。
维特拉胡斯岛的历史不算悠久,两人花了一上午逛完了整座展馆,并未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看来拉奥孔的遗体是关键。”谢浮玉回到馆外的阅览区,边一目十行地浏览书脊上印刷的书名,边压声跟殷浔讨论,“根据我有限的回忆,最后一个副本大概率是灾难侵入现实,生物实验失败导致实验体异变,然后丧尸病毒席卷全球,那种环境下,药物和食物是最紧俏的,保险起见,我们要在这两天内尽可能地多囤一些物资。”
这样即便三天后他们一脚踏进末世,也能凭借手里的物资暂时顶一段时间,并在初始物资消耗殆尽前找到水源、住所和新的食物。
“末日流亡,”殷浔跟着念了一遍谢浮玉给终极副本取的名字,“听起来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谢浮玉抿抿唇,停在最外一排的书架旁,座天使像垂落的羽翼在他面前投射下一抹宽大阴影,犹如阴翳灰云将他笼罩进一片晦暗。
“只要是副本,就会有任务和期限。”他们要做的仅仅是开启最终的那扇通往回溯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