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一燃顿了半拍,答应下来,“好。”
黎无回没再说话,又低着头查阅着什么资料。
在房间里待了那么多天。
除了睡觉就是吃饭。
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可以做,邱一燃的确也是有些闲的。
但看黎无回这么认真地在为极光做准备,也没有想要跟她讨论的意思,邱一燃就也没去打扰,刚睡醒又睡不着。
她干脆就这么抱着被子坐在床边,把双拐收起来,整齐有序地放在床边。
然后就看着窗外的雪发起呆来。
人发呆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邱一燃。”
出神间,她突然听见黎无回喊她。
下意识地去拿旁边的双拐,然后才侧头,有些疑惑地问,
“怎么了?”
她像是随时准备要站起来的样子。
黎无回的视线在双拐上停留几秒钟,才移开,重新落到手机屏幕上。
比较不经意似的,提起,“你现在有什么爱好吗?”
“爱好?”
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有听到这个词,邱一燃第一反应是迷茫。
注意到邱一燃的反应。
黎无回有些鼻酸,也几乎都没办法继续下去,但她还是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随意,“我是看你一闲下来就很无聊。”
“也还好。”邱一燃说,“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有事情做,所以爱好……”
说到这里。
她停下来,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然后说,
“我没有什么爱好。”
大部分时间她连思考的精力都没有,而且很多地方都没办法去,哪里会有精力去培养爱好?
而现在这段时间好像是被她偷来的——
完全闲下来,不是为了强迫自己走出去去当出租车司机,也不要改画,甚至也没有哪里在痛在生病……
反而让她有些不适应起来。
所以当黎无回问她这个问题。
她只是在很坦诚地回答完之后,又解释,“反正三十岁的人没有爱好,也很正常的。”
然后对黎无回很友善地笑了一下,“你继续吧。”
然后的然后——
邱一燃又继续去发呆了。
像她之前在茫市闲下来的所有时间一样,沉闷,麻木,平静。
但安全。
不会有危险,也不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邱一燃看着窗外白色的雪,仿佛又心甘情愿地回到了罩子里面。
直到黎无回冷不丁冒出一句,“邱一燃,我带你出去玩吧。”
邱一燃错愕地侧过脸。
黎无回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慢慢将歪了腿的眼镜摘下来。
黄色台灯光线四溢。
像一层隔在她们中间的透明罩子。
她撑着脸,目光紧紧地抓住她,而后轻轻重复一遍,
“我们去玩吧。”
“去哪里?”邱一燃以为她在开玩笑。
“随便去哪里看看都可以。”说着,黎无回就很利落地站了起来。
她拿起她的外套。
走过来。
很不客气地把春笋邱一燃的笋叶一片一片剥下来,动作很小心地给她套上外套,很耐心地跟她说,
“你不是都被关了这么久了吗?出去看看应该会心情好一点”
“但是会不会耽误后面的事情?”邱一燃有些糊涂了,黎无回怎么总是想一出来一出的?“万一我又生病了怎么办?”
话落——
黎无回已经将她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下巴上。
邱一燃的话被堵住,喉咙几乎也都被堵住,很慌张地左看右看。
像戴着头套很快要下去潜水的旱鸭子。
“邱一燃。”
黎无回又找出帽子,给她严严实实地戴上,“你的家长没教过你吗?”
“什么?”
帽子盖下来,邱一燃感觉自己的头顶变暖和了不少。
她的身高比她高几厘米。
所以戴帽子的时候。
她一边帮她理着睡乱的头发。
一边垂着眼睛瞥向她,神情被暖黄的光线衬得有些模糊,多了不属于她的柔软,
“出门玩的时候就要好好玩。”
邱一燃愣住。
接下来,黎无回又把耳罩也给她罩上,于是世界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唯一清晰的感官是眼睛。
她看到黎无回离她很近。
好像鼻子和她的睫毛不超过五公分的距离,稍微动作大点,就会蹭到。
她紧了紧手指。
还没来得及后退。
黎无回却已经在下一秒伸手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耳罩,红唇一张一合,眼梢似乎挂着很不明显的笑意,
“别总是想些有的没的,三十多岁就像个老太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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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邱一燃觉得,她被黎无回包得的确很像个老太太。
但她还是稀里糊涂地跟着黎无回出门了。
大概是考虑到她的身体,而俄罗斯的室外气温又很低,所以黎无回只是带她左拐右拐,来到一间在演奏音乐的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