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
看到陈雪饼实打实的绝症病人脸色,邱一燃忽然有些站不稳。
差点要这么摔下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
旁边有只手伸过来,牢牢地扶住了她,让她没有软弱到在听到这个事实后瘫倒在地。
而下一秒。
黎无回朝她这边走近了些,不是很明显地撑着她的右手肘。
让她站稳。
之后黎无回停了几十秒钟,才缓缓松开手,发出声音,
“你说你们也吵过很多架?”
“当然。”旺旺点头,无辜到像是告状的语气,
“当时她怎么也不同意跟我结婚,骂我打我,还说我是脑子有病才会跟绝症病人求婚,到后面还要给我相亲找别人来跟我结婚。”
“她说她来当证婚人都可以,因为她马上就会要去见上帝,可以替我跟上帝许愿找到后半生幸福之类的……”
“傅旺旺!”陈雪饼喊她的中文大名,有些生气地叉腰,
“每认识一个新朋友,你都要把你之前受过的苦说一遍是吧?”
旺旺很委屈地从自己身上掏出镜子来。
雪饼翻了个白眼。
对着旺旺举起来的镜子,拿着假发左右看了看,戴上去仔仔细细地调整好位置。
终于满意后,才放心看向像是仍然没有缓过来的两个中国新朋友——
邱一燃失魂落魄。
黎无回于心不忍。
“不过你们不要多想。”陈雪饼安慰她们。
摊了摊手,很无奈地说,
“虽然我确实是得了绝症。”
然后和旺旺对视一眼,两个人又异口同声地说,
“但是没关系,爱情没有绝症。”
邱一燃惊愕。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从哪里学来的中文口号。
被吓得退后一步。
却也在打岔间减淡了这件事所带来的冲击力。
她谨慎地在脑中组织语言。
试图说些什么让她的言语不会对这两个人产生什么影响。
而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她忽然发现一件事。
她们有四个人。
但此时此刻站在地面上的,却只有四条腿。
她们都学她单脚靠在车边。
于是这一天——
蓝天下停着的明黄色出租车边,站着的,是四个单脚的人。
而不是三个完整的人,以及一个残缺的人。
这个发现让邱一燃忽然停住所有动作,连呼吸都变慢。
而其他人却完全没有在意这一点。
就像她们在这么做时,一开始也没有刻意向她说明——
我现在和你一样了哦,所以你不用在意你和我们的不一样。
因为完全不刻意,所以都没给她逞强想要拒绝这种“接纳”的机会。
旺旺雪饼不猜测她在想什么,也不主动说明这件事,又开始聊起之后的旅行来。
她们说她们之后要去中国,问她们下个国家是在哪里。
黎无回轻轻地说,“俄罗斯。”
雪饼觉得很惊喜,“那正好都相反。”
她们从中国出发,下一站是俄罗斯。她们从俄罗斯出发,下一站是中国。
她们去离婚,她们度蜜月。
黎无回站在车尾的位置,完全注意到邱一燃的魂不守舍。
她完全让自己用邱一燃的姿势去站立,也才第一次体会到,原来会是这种感受。
刚刚。
邱一燃撑着双拐去打电话。
她原本想要跟上去,却又想到邱一燃之前跟她说的——
她的寸步不离会让她觉得窒息。
黎无回不想再让邱一燃产生这样的感受,她只能强迫自己和旺旺雪饼在原地等着。
却又无法安心。
最后明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大概往邱一燃那边看了几百次。
就好像她稍不注意,邱一燃就会彻底消失掉。
而旺旺雪饼大概注意到她的心事重重,等她再次收回视线之后,雪饼就突然抓住她,突然跟她说,“你用单脚站着试试?”
“什么?”黎无回没反应过来。
“像这样。”雪饼靠在车边,抬起脚来,又朝她努了努嘴,
“你也和我们一起试试。”
黎无回沉默。
她想这两个人应该不至于有拿邱一燃取笑的意思。
于是便也抬起脚来,靠在车边。
作为一个学习走路几十年的成年人,她单脚站立维持平衡当然不算困难。但她却还是忍不住去想——
如果自己以后一辈子都这么做,会有多痛苦。
“是不是其实还好?”
但这个时候,雪饼就突然蹦出一句,“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怕?”
黎无回皱眉,她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会将这件事说得这么简单。
她正准备反驳。
旺旺却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笑了起来,然后语重心长地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