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病、搬家、结婚养小孩等等理由被遗弃的;也有些人打听到地方干脆塞猫包里送过来的。
大概鲜少有机会再与人类互动,它们的共同点都很亲人。
一只三毛猫拱着脑袋挤开土狗,躺在乔鸢手边翻肚皮,到处打滚。
它的尾巴只有短短一截,结痂的粉肉裸露在外,缺了一条前肢。
陈言留意到,乔鸢先是摸了摸它的头,挠下巴,舒服得猫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混音。
其后从头顶一路摸到底部,动作非常轻柔。避开了受伤的部位,手指连带梳子,直接落于侧腹。
“喵,汪呜。”
其他猫狗不甘示弱地凑上去,应该不是意外,因为乔鸢每一次帮它们梳理打结的毛发,都没有触及伤口。
难道……
“你能认出这里所有动物?”
陈言问。
“大部分吧。毕竟经常来。”
灯光浑浊,室内空气糟糕,浮毛满天飞。
偏偏此刻,她抱着猫,又被狗包围,神情放松,话音里包含笑意。
白皙的颈部皮肤似乎格外细腻,脆嫩,用手轻轻一碰便足以留下鲜明的指纹。
诸多肮脏的、低劣的想法不受控地闪过。
陈言目光幽深,视线久久固定她身上,不自觉也笑:“你家的狗最近还好吗?”
他记得明野提过,她家养了一只金毛。
“还好。”乔鸢回答得节制。
打算延续话题,陈言正想再说些什么,冷不防一股尖锐的疼痛戳破皮肤,直抵神经。
低头望去,原来是匿名快递盒里用泡沫纸裹了整整一袋刀片。刀尖切开他的掌心。
宛若诅咒一般,鲜血喷涌而出。
第14章
嗅到铁锈味,乔鸢倏地抬头:“你流血了?”
“快递里有东西,不小心划了一下。”
陈言解释。见她放下梳子和猫,当即起身,一副要走过来的样子,立刻大步上前:“没事,不严重。”
他怕吓到她,特地往轻处说。乔鸢却抓住他的小臂,手掌下移,摸到好多血。
“去医院。”她道。
“要是有消毒水,我可以自己——”
“打车。”乔鸢声线偏软,话语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抛出指令,“现在就打。”
陈言:“……”
在美食街的时候,分明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轮到明野,就这么在意吗?
前往医院的路
上,包括到门诊,护士帮忙消毒、包扎,打完破伤风针时,对方紧皱的眉心始终没有松开。
神情与其说担心,兴许更符合警觉、或防备的定义。
仿佛屋子里藏着凶手,随时有可能跳出来杀人。而受害人提前捕捉危险的气息,目不转睛,凝视死寂的床底。
“别紧张,割得不深。”陈言不免生疏地安抚,“是左手。而且就算要缝针,麻醉药过期失效,痛的人也是我。”
乔鸢:“……”
忽然顿悟,怪不得她说笑话的时候林苗苗从来不笑。原来这就叫做强行幽默……?
护士倒是噗嗤一声笑出来,拍了拍陈言的肩膀:“小伙子年轻,身体壮实,每天按时换药膏,别提重物少碰水,不出一个月指定能好。”
“行了,拿药去吧,省得给女朋友急哭了。”
“谢谢。”
陈言右手牵着乔鸢往外走。
领完药,旧盲添新伤,统计物资的差事只能至此喊停。
回程路上,陈言努力破冰。
“不是第一回了对吗?有人往救助站寄刀片。”
“保持每个月一两次的频率。”乔鸢近乎平静地叙述,“有时刀片,有时死老鼠,也放过恐吓信甚至剥下来晒干的猫皮。”
“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做的,毕竟站里接收的捐赠多,阿姨经常外出,平时都让快递员把东西放在小院,晚上回来才有空收拾。里面偶尔混着几个贴假快递单的盒子,谁也发现不了。”
“没报警?”陈言问。
“报了,没用。”
“即使推测对方有虐待动物的癖好,但在我们国家,暂时没有专门为流浪猫狗制定的保护法。况且阿姨本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她因为救助动物和子女离心,以前也频繁跟邻居有纠纷。好不容易搬到这里安家,实在不想引起更多的风波。”
“……”
阿姨的个人抉择无可厚非,只是这样放任,后果不堪设想。
陈言兀自沉思,送乔鸢回到学校。
“对不起。”他拉下帽子,掩盖眉目,第二次致歉,“怪我太粗心了,今天没法把清单整理好。”
乔鸢摇头:“是我忘了事前提醒。”
“你回去吧,早点休息,记得换药。”停顿两秒,她低声说,“今天谢谢你,我过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