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章,不认识别的助理。老板叫我主要给家里开车,修家具、做护理,散打也会一点,以后有事找我就成。”
章姐话不多,单手抓起包往行李箱上放,又拿了乔鸢拐杖。
另一条手绕背按住她的胳膊肘,一面把箱子往前推,中气十足地喊让开;一面步履生风,愣是突破重重人潮包围,很快领她出了机场。
“等着,我去开车。”
讲话干脆利落,不同于刘助理的八面玲珑,动作却格外快,一会儿就把家里常用的那辆亮黄车刹过来了。
车门一开一甩,几十斤的箱子随手拎着往后备箱塞,拐杖一并折起来。
抬眼见白花花瘦巴巴的小小老板仍干杵在那,她拍了拍手,绕道去给她开后座车门。
是这个意思吧?
短视频都这么播,有钱人不轻易自己拉车门。
“谢谢。”乔鸢说,“我坐前面。”
除开乔老板出门谈生意比较讲排场,家里人都没有特地区分上下级的习惯。所以也不是发呆走神或等人服务,下意识准备一起上车坐前排而已。
“前排有人了,二老板。”
觉得自己没讲明白,章姐又蹦出一句:“我管你妈叫二老板。”
下句‘你姐小老板,排到你就是小小老板’还没说出来,乔鸢已然搭着车门侧头喊:“妈?”
“元元。”
回应声来自后排前方。
“……姐?”手指悄然蜷缩,乔鸢视觉中影影绰绰映出一抹轮廓。
“太久没回家,已经认不出声音了吗?亏我买了你最喜欢的无糖柠檬汁呢。”
乔童安慢声轻调打趣。
小时候便有人说,乔家双胞胎一个属水一个属火,一个急性子,剩下那个好比天生的慢脾性。跟龟兔赛跑似的,成天你嫌我慢慢悠悠,我嫌你匆匆忙忙,没少为这点差异吵嘴斗凶。
乔鸢对此毫无印象,也就拒不承认。
她只记得她们姐妹感情很好,亲密无间,所有不敢不愿不能告诉外人的话,唯独肯讲给对方听。
至少表面上如此。
而眼前这人,的的确确,就是她的姐姐没错。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姐姐。
“姐姐!”她不禁又叫一声,弯腰往车里钻,“我怎么不知道你要来接我?”
“正常情况下应该说,你怎么不提早告诉我才对吧?”姐姐笑着纠正。
乔鸢接过柠檬汁:“没区别”
“她打小不就这样?老师怎么教都不肯说‘你帮我’,非讲‘我要你帮忙’,喜欢把自己放在前面,被爸爸罚了好多次都改不了。”
车辆启动,副驾驶座上妈妈转过
头:“一元坐好,让妈妈看看眼睛。”
乔鸢不理,依然咬着吸管,径自享用酸味冲天的果汁,整个人没骨头似的瘫着。
一如曾经尤心艺倚着她,林苗苗挽着她,眼下也轮到她,只管放开重心,任凭身体歪斜靠到姐姐那里。
又被催促好几声,这才象征性睁大眼睛先给妈妈看,再给姐姐看。
“这是几?”姐姐比划出一个数字。
“六。”
“完了。”姐姐摇头,“妈,给元元拜师学推拿吧。”
“盲人推拿?”乔鸢顺嘴问,“收入怎么样?多我就退学,正好下学期不用去了,以后开一家推拿店,给你们打五折。”
“胡说。”
姐妹俩分开文静,凑一块儿总是不成样。好在这回碰面氛围还不错,洪丽松下紧绷的肩膀,无奈提醒:“我就算了,千万别在外面乱讲,传到你爸爸那里,他能气得一星期吃不下晚饭。”
“应该要一个月吧。”
“很好啊,他也该减肥了。”
两人同时张口,闹得洪丽直笑。
乔童安也在笑,两只线条秀美的杏眼弯作月牙,眉头却静静蹙合。
温市的冬季从不下雪,气温跌得不算厉害。她身穿厚厚的羊绒大衣,落于脸庞的指尖冰凉,触及妹妹的纤长的睫毛与眼角,不由得叹了口气,神色忧愁。
出于双胞胎间独有的感应,乔鸢漫不经心说:“跟高度近视差不多,虽然有点不方便,可没到影响常规生活的程度,也不妨碍我设计课得第一。”
乔童安:“所以生病有生病的好处?”
“对啊,跳出视觉局限,有时反而更靠近艺术。”
证据就是她再造的面料得到Basher的大力肯定,甚至找她要了许多小样,打算带回英国分享给海外学生们观赏。
感受到妹妹字里行间的傲气自得,姐姐暂时抛开担心,揉揉她的脑袋:“行行行,知道你厉害,最有艺术细胞了。”
“一元,身体坐正一点,别压到姐姐。”
妈妈像尽职尽责的保镖,时刻盯牢后视镜,不忘警醒:“让爸爸听到又该训你了,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不懂得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