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兄听完便笑了,夸我善解人意,不过若我自小长在袁家,兴许真的能跟大表兄他们一样,做个治病救人的好大夫。”
闻人奕笑:“你已经是了。”
秦栀脸颊飞红:“我还差得远,不过我会努力。”
闻人奕扫向沈厌一记眼神:“还要听吗?”
“当然,正当兴时。”沈厌笑意更浓,又饮一盏,手指捏的晦涩作响。
“表叔只说了旁人同秦四姑娘的往事,怎么不提自己,你们两个有什么有趣的,不妨趁现在,说给我听。”
秦栀斜觑一眼,小声道:“你想听,回去我告诉你便是了。”
“不成,我怕你记的不如表叔清
楚。”沈厌握住她手,扭头冲她笑笑,“再者说,你们的事,不至于摆不到明面上讲,对吧,表叔?”
闻人奕轻笑,颔首:“当真想听,我便说给你听。”
沈厌盎然回道:“望表叔成全。”
口口声声喊着表叔,实则哪有一点晚辈的自觉,看似恭敬,更像是将人架到高处,不得不应声罢了。
秦栀有点不自在,她既想知道自己在闻人奕心中是怎样一个人,又怕知道,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自然此时这个外人,是沈厌。
那是属于她和闻人奕的回忆,不管当时如何,至少现在她不愿意听。
她对他,从来就算不上光明磊落。
“我困了,先回去睡。”拨开沈厌的手,秦栀垂眸,一眼都没看闻人奕,转身去往船舱。
海风微咸,濡湿中带了砂砾的粗糙感,案前的两人彼此对视,似乎都在等对方事先开口,或者继续,或者就此打断。
闻人奕瞥了眼波澜壮阔的海面,漆黑到一望无垠,心被敞开,瘀滞被一点点倾泻出来,平和安然。
“她和我没什么不同,最多的印象,是她背着药箱跟在袁光霁身边,做任何事都很专注投入,不单单对着某个人,她对谁都很好,军营里的将士也都喜欢她,喊他袁小郎。
那年剿匪,我受了点皮外伤,袁光霁不在,是她帮我包扎的,伤在后背,我够不到,所以才....”
“表叔不用刻意解释。”越解释,越刻意,沈厌捏着拳,面上云淡风轻。
闻人奕了然,继续说道:“她第一次给人涂伤药,非常稳重。”
“没了?”
“你还想有什么?”闻人奕反问,眉微微挑起。
沈厌:......
“表叔铺垫太多,后续不够有力。”
“那我尽量讲的精彩些。”
“那也不必。”
闻人奕笑,年轻真好,不管再冷静的性格,稍稍刺激便能瞧出跳脚的冲动。
“秋日狩猎,她和郁青分到一组,猎了几只兔子,非要养,郁青便给她找了几个笼子,跟药草等物放在库房那个院里,关朗和庞蒙也很照顾她,将那些兔子喂的很肥......”
“我是想听表叔和秦四姑娘的事。”
“那日,我将猎来的东西都送给她了,其中有件油光水滑的山羊皮,她最喜欢,拿去做了条领子,一整个冬日,她都戴着。”
沈厌唇勾了勾,抬头冲他笑说:“何止,嫁给我后,她也一直戴着呢。”
原来是他送的东西,难怪,用了许多年还视若珍宝。
闻人奕似乎没有意外,沈厌觉得憋闷,又道:“我要是知道她喜欢养兔子,便该看好些,大婚时她收的那只胖...白兔,不小心被我送她的小狼咬死,吃掉了,真可惜。”
闻人奕瞥他一眼,神情没有起伏。
沈厌状若不查,问:“不会是表叔送的吧?”
“是我送的。”
沈厌沉默,这种时候,难道他不该说是郁青送的吗?就这么认下,是在跟自己示威?
“表叔不生气吧?”
“丛丛生气了吗?”
果然,老奸巨猾。
沈厌心道,他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偏还在秦栀面前装着道貌岸然的寡欲模样。
虚伪。
“表叔以为呢?”
“我以为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丛丛怎么想的。”
四两拨千斤,应付起来简直游刃有余,沈厌越发觉得此人心机深沉,不好对付,孰料他下一刻换了口吻,郑重说道。
“你不用特意再来试探,我对丛丛,只有长辈对晚辈的喜欢,仅此而已。”
“你不该再让她难办,尤其是让她面对我时,不要令她为难。”
闻人奕的话让沈厌觉得自己无聊透顶,幼稚至极,他很在意的事,在闻人奕眼里仿佛很是随意,如果他没有瞥见闻人奕端起酒盏时攥到发白的手指,微微发颤的手臂,或许他真的就被蒙骗过去了。
但他起身离开时,无意中的一瞥,印证了心中猜测。
他就知道,秦栀这样的人,若是豁出去喜欢谁,又怎能不让对方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