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拍打在他脸上,使者动弹不了,但满朝上下谁不知道武德司的酷刑,他挣扎,想咬断舌头,但沈厌掰开他下颌,让他再也无法张合,口水流下来,他绝望了。
不出一刻钟,沈厌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使者也血流而亡,他站起身,一脚将使者踹下船去,湍流的海水将尸体淹没,而后沈厌以使者的口吻,向朝廷发出示警。
“新罗不仁,恩将仇报,勾结倭国,欲占青州。”
将士们的血不能白流,不管新罗王是否知道金良吉的谋划,都该为此战付出代价。
朝廷应该派兵,即便不是现在,嘉文帝也要知道为了他的一场算计,青州军牺牲了多少条人命,他得牢牢记住。
夜风凉湛,三人同席。
秦栀为着白日的事,多少有些赧然,但总要面对的,她起身未闻人奕斟酒。
“表叔,今日之事是他唐突,我代他同你道歉。”
事情因她而起,秦栀只觉闻人奕是被自己连累,心中自然愧疚,喝了满盏,她偷偷在案下拧了把沈厌。
沈厌一把握住她的手,她急了,抬眼偷觑,见闻人奕仿佛浑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这才用另一只手去抠他,谁知又被攥住。
那大掌又快又稳,攥了她的两只手拉到自己膝上,还做出云淡风轻的姿态,举杯同闻人奕对饮。
“我自己犯的错,自己来道歉,表叔莫要怪我着急,实在是太久见不着她,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有,她美貌可爱,聪颖灵动,难保谁见了不会喜欢上,我便是怕她被人抢走,举止冲动了一些,还望表叔见谅。”
闻人奕轻抿唇角,饮下这盏酒:“无妨。”
比风还轻蔑的语调。
沈厌敛了笑意,又斟一杯,推到闻人奕面前。
“表叔跟秦四姑娘是怎么认识的?”
掌中的手挣扎,他摁住,继续皮笑肉不笑的望向闻人奕,他很想知道,闻人奕究竟哪里好,是不是起初便欲擒故纵,招惹了秦栀,而秦栀还不自知。
他不信什么单方面的喜欢,他坚信秦栀对另外一个男人动心,一定是那个男人不守规矩,刻意勾引。
他以为闻人奕会揣度说辞,但没有,只是一瞬间的等待,闻人奕坦然看来。
“四年前青州军曾去沂州安营团练,袁家身为医官世家,对军中很是照应,但伤员多时,人手仍顾及不过,袁家便送药送人,各房闲着的小郎君纷纷参与,丛丛便是那时混进军营的。”
沈厌在心里翻了迹白眼:丛丛,叫的还真是亲昵。
“她年纪小,但不娇气,跟在袁家大郎身边捣药煎药,吃了很多苦。”
“没有,那段日子我觉得特别充实,也很高兴,我不觉得那是吃苦,你们比我更辛苦。”
秦栀急着打断,像怕闻人奕误会自己的诚恳,“直到现在我都怀念那三年的日子,真的。”
沈厌没笑,也笑不出来。
是他起的头,才说几句,怎么能受不住呢。
他又喝了盏酒,挤出个笑来:“表叔说话,别打岔。”
第71章
“郁青他们都很喜欢丛丛,闲暇时会带她去山上骑马射箭,偶尔也会挖药草,但大多时间都是玩闹,丛丛跟其他姑娘不同,她很会玩,也不矫情。我记得有一回关朗和庞蒙被她诓着爬到树上取纸鸢,两人还没爬上去,丛丛便用弹弓把纸鸢打了下来,很得意的向他俩炫耀。
有回郁青负伤,丛丛守了她好几夜,陪吃陪睡陪换药,郁青便认定了她,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也都想着她,简直比亲妹妹还要亲。”
秦栀从沈厌掌中抽出手,端坐起来,听他缓缓讲着过往,就像昨日才发生一般,历历在目。
郁青受伤那次,秦栀第一回看见她的身体,姑娘家的后背和手臂,有很多伤疤,但出奇的好看,就像勋章一样,秦栀问她每一个伤疤的出处,郁青都会耐心告诉她,是那场战役,什么兵器,跟谁打的。
她没经历过那样的日子,很崇拜她们。
“军营里吃的粗糙,丛丛会给关朗他们改善伙食,她调的药膳尤其出色,袁老大人也对我赞过,说他的外孙合该早点学医,否则今日有成定能超过袁光霁,袁光霁是她大表兄。”
沈厌没忍住:“我知道。”
秦栀想起那时大表兄的神色,不禁莞尔一笑:“外祖父夸我的时候,大表兄还不高兴呢,不过后来他同我解释,他不高兴不是因为我受夸赞,而是自小到大他即便做的再好,外祖父也没用那种宠溺的语气夸过他,其他两房的表兄们亦是如此。
他羡慕我,可我告诉他,外祖父之所以夸我,是因为我不是正统学医的弟子,只是闲暇时用来消遣傍身的兴趣,他们不同,他们是要济世救人的,所以容不得半点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