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六娘见三娘吃亏,便拉她一把站到五娘跟前:“且不说都是自家人,不该一吵架便互相揭短,便是外人,也不该说出这等浑话,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呢,怎么能如此刻薄阴暗,怎么能拿姐姐的后宅之事争吵?!”
刘氏看不下去了,但都是小姑娘间的吵架,还不到她上场的机会,便扫了眼,看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二娘,气急,推搡了下:“人家知道护着自家姐妹,你倒好,看了半天都不出声。”
她力气大,秦襄被推出人群,成为焦点。
秦熙拽住想上前的秦栀,微微摇头,秦栀站定,这件事处理妥当只是姐妹间的口舌之争,若掺和的人太多,意味可就变了。
秦五娘觉得自己有了依靠,毕竟在场的姐妹中除了秦栀,只有秦襄嫁的最好,尤其面对着嫁给陈家七郎的秦三娘,底气不知多足,她笑着,等秦三娘吃瘪。
但秦襄默了片刻,只撂下一句话:“今日是大姐姐和大姐夫的大喜日子,都别闹了。”
再没旁的。
秦五娘呆住,少顷咬牙切齿的瞪着秦襄:“你可真是会做好人。”
秦熙不搭理,依旧是温和谦让的神色,秦三娘和秦六娘隐忍惯了,此刻被秦襄一句话拉回理智,当即双双福礼,退到戚氏身边。
只有秦五娘,跟急了眼的兔子,恨不得能找个人咬一口。
或许是没出气,席上面对着鲁岳明,秦五娘酝酿良久,决定拿这个最不重要的男人发泄发泄。
“大姐夫祖上是做什么的,如今家里还有几口人,怎么不见他们登门。听说大姐夫在帮大姐姐打理庄子,也不知每天都忙些什么,可否跟我们讲讲。”
秦熙欲张嘴,秦栀从桌下攥住她的手,就像方才一样对她眨了眨眼。
不到秦熙出头的时候,鲁岳明既决定入赘,便该知道往后的日子少不了这种疑问,现下是秦五娘,她还算收敛些,更难听的话还在后头,自己总得先扛起事来。
鲁岳明搁下箸筷,很是认真的回答:“我家原先就是主管堪舆营造的,后来获罪被贬,幸有父亲旧友收留我教我手艺,这才有傍身的功夫不至于被饿死,我家里没别人了,只剩我一个。
我只是在庄子上帮忙打各种物件,没有打理庄子,都是贞贞在做,她很厉害,长得好看又能干,比很多男人都强,只要能跟贞贞在一块儿,我不介意入赘,我会把咱们这些人都当成家人,会照顾大家的。”
他不怎么会说话,故而发自肺腑的陈情令有些人觉得膈应,但其他人忍忍就过去了,始作俑者秦五娘却噗嗤一笑,夸张的努嘴。
秦熙也跟着一笑,明眸轻扫,不偏不倚的望着秦五娘:“五妹妹是觉得我夫郎哪里说错话了,还是吃错东西,合不拢嘴了?”
秦五娘本想讥嘲几句,凭他鲁岳明什么身份,敢在这儿狂放妄言,但秦熙这句话,让她当即噤声,脸涨得通红。
有些人就是如此,不仅笨还坏,不仅坏还喜欢踩践别人,以此获得成就感,秦五娘几样全占了。
秦三娘和秦六娘面面相觑,俱是只看不说,生怕惹恼了大房这两位,没什么好果子吃。
秦明业谨慎,戚氏精明,即便闹得不愉快也知道给孩子留些余地,但刘氏不同,这辈子占便宜习惯了,不期然这席面吃了好多气,便坐立不安,没多久,借口去三房看老太太,领着四个孩子先行离开,秦明轩自然也待不住,客套几句,受了秦熙和鲁岳明的敬酒,也笑盈盈离开。
秦明华显然不准备早走,但熬了会儿,不见戚氏有走的念头,便不大高兴了。
戚氏见她窝火,心中很是开怀,越发觉得自己做的很好,就该杵到秦明华跟前给她添堵,让她不痛快,谁叫七郎去了庆王府那么久,她这个做姑姑的一句话都不肯帮,也不让宋吉安和宋世衡搭把手,叫七郎顺遂些。
都是一家人,冷眼看笑话,他们三房不好,谁也别想好。
从前大哥说话还硬气时,不都是帮着三家走动的吗?说到底,大哥就是让袁氏管住了,不肯继续帮扶两个弟弟,他官职高,才升了工部尚书,多少人捧着哄着,女婿还是安国公府世子,武德司指挥使,天子近臣。
对他们而言,一句话就够了。
偏偏就是不肯帮忙。
戚氏越想越生气,喝茶时攥的茶盏瑟瑟作响,又不愿表露出来,脸上的笑变得古怪起来。
袁氏自然瞧出秦明华和戚氏在较劲儿,她们坐的安稳,却难为孩子们跟着在那受累,遂大手一挥,让秦熙领着兄弟姐妹们去了花厅,膳厅内便只剩下大房二房和秦明华一家。
秦栀跟秦熙说完话,将她还给鲁岳明,走到炭炉前用铁夹翻了翻,找出热腾腾的烧芋头和烧红薯,她夹出来,搁在外面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