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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4)+番外

三十里的路程一句话也不说,终究是无聊了点,徐行之花了二十多里路,把原主的记忆整理一遍后,发现大多都是零落散碎的细枝末节,竟没有稍微完整一些的片段,就连那孟重光的样貌都是模模糊糊。

徐行之起初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倒也合理,这记忆是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有不详之处,倒也不奇怪。

现在他唯一知晓的,是孟重光额头中央有一颗朱砂痣。

要杀死孟重光,必然要从那里下刀。

左右是无聊,徐行之主动跟背上的人搭起话来:“你怎么受的伤?”、

那人嘶哑道:“……被人暗算的。”

徐行之又问:“你在蛮荒里呆了多久?”

他说:“不记得了。感觉有一百年那么久。”

徐行之当他是开玩笑,便直入主题道:“你认识孟重光吗?”

黑影沉默片刻:“你找他作甚?”

徐行之发现有门,不觉惊喜,答曰:“他是我师弟……”

黑影刚想说些什么,二人突然同时听得远方炸开一阵喧哗声,一阵裹挟着热风的灵力波纹横推过来,险些把徐行之扫倒在地。

巨响的来源是东南方的巨塔方向。

黑影竟然难得显露出了焦急之色,推了推徐行之的肩膀:“就是那个地方,快去!快去!”

按照徐行之的个性,肯定是立刻掉头撒腿往西北方跑,越快越好,绝不去触那个霉头,但一想到孟重光有可能在那里,徐行之干脆一咬牙,朝高塔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愈逼近那交战的中心地点,徐行之愈感觉背上的人焦躁不安。

而同样的,愈逼近那巨塔边缘,莫名的压迫感就越叫徐行之喘不过气来。

率先进入徐行之视线的是一个站在断崖上的青年,半副可怖的铁制鬼面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他身在高处,玄衣飘飞,像是一只乌鸦,掌心有淡紫色飞光眩转。

……不过这是一只小个子乌鸦。

徐行之记得这个人,他也在自己的话本里出现过。他是孟重光的手下,鬼修一名,通晓御鬼之术。

但徐行之还没来得及为他取一个名字。

准确说来,整本话本里,徐行之只为孟重光一人起了名字。

在徐行之的设想中,世界共分人修,妖修,鬼修,和魔修四道,其中唯有人修一脉是公认的正道,有统领三界之能。

所谓妖修,是天地精气依物而生,乃动植物修炼所化。

所谓鬼修,是依着“众生必死,死必归土”的道理,能驭鬼,亦能驭尸。

至于人修和魔修,本都是人,只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人修,修道修心,讲究的是细水长流、自然天成;魔修,修骨修皮,讲究的是烈火烹油,癫迷人心。

而被困在蛮荒中的,无一例外不是妖魔鬼怪,以及犯了错误、堕入邪道的人修。

徐行之极目望去,果然有数只衣衫褴褛的亡鬼投梭似的上下飘飞,各个手执利刃,与来敌狂战。

它们的额心,正闪烁着和那鬼面青年手掌上颜色一致的淡紫色云纹。

鬼面青年身在高处,虽说着了一身漆黑,但实在是太过显眼,很快,一支利箭瞄准了他的胸口,如飞电过隙,直奔而去。

箭在距他尚有十余尺时,一支半丈有余的九转缨枪陡然护在了他身前,与那箭尖相抵。

两锋相抵,划过一道电弧,缨枪硬是从中间把那箭镞劈了开来!

随后,鬼面青年身前有一阵幻影浮动,渐渐的显出一个人影来。

人影抓住缨枪的末端,手腕翻抖,使得缨枪在半空中划出一片圆满的光弧。

那是个极俊美无俦的年轻人,可惜他的眉心间也有一点淡紫色的云纹。

……这说明他不过也是一只亡魂罢了。

他暂时抛下了底下激烈的战场,返身朝向戴鬼面具的小个子青年,俯下身,照他面具的鼻尖处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也不知道躲着点儿。”

鬼面青年一怔,又羞又恼:“周北南,你赶快给我下去!”

他指尖一掐,紫光浮动,持枪的年轻人不受控地跌下了断崖,在半空中踉跄了好几下,才站稳了脚步。

鬼面青年摸一摸鼻尖,咬着饱满的唇,嘴角下撇,像是在生闷气。

徐行之听到背后的黑影由衷地感叹了一声:“……还好。”

徐行之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黑影朝向天空,打了个唿哨。

徐行之不晓得他这是作甚,刚想细问,一具骸骨便从一块巨岩后骇然冒出,吓得徐行之差点一口气没捯上来。

那是一具女性骸骨,全身上下干干净净,已无一丝皮肉,但还有一头云鬓乌发,被她妥帖地盘起,又挽了一条缥色长绦带在上面。

她第一眼瞧见了烧得焦黑的人,惊讶道:“你不过是出去散个心,怎么弄成了这样?”

黑影并不回答,只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骨女伸出只剩骨殖的嶙峋右手,搭在黑影焦黑的左手腕脉上,说:“是封山的那一支。”

黑影嗤笑:“……不自量力。”

骨女的骨头开始泛起浅绿的光芒,将一纹纹的光波推入黑影体内:“我先给你疗伤。……你不必担忧。即使你不回来,曲驰和周北南他们也能赢。”

听到这番对话,徐行之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宝器相撞和嚣叫惨嗥声干扰了他的思路,他也不再多想,从他们的藏身处冒了个头出去。

在混战中,敌我很难区分,每个人都鹑衣百结,颜貌憔悴,若硬要说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大概就是一个十三四岁年纪的少女。

她身材细瘦得很,一身褐色短打被撕得破烂不堪,袖子挽到了胳膊肘以上,露出白若霜雪的细腕。

而与这一切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她双手各持的一把战刀,双刀乃青铜所制,若是立起来,比她的身高短不了多少,但她却能轻而易举地单手挥起,在腾跃间一刀斩断对方的脖子。

她的脸上沾染了数道血迹,更显得她白净而柔弱。

正如骨女所言,这帮来袭扰巨塔的人很快如潮水般败退,拖兵曳甲而去。

少女把双刀交握,插回背上相交成十字型的剑鞘,拔足欲追。

徐行之一个心急,直接从藏身处闪身出来,扬声喝道:“莫追!”

战斗地点是在空谷之中,是而他的声音层层叠叠地荡了开来,回旋不止。

少女闻声回头,见一陌生男子,不觉惊讶,微微歪头。

而立在断崖上的鬼面青年亦循声望去,掌心紫光顿消,被他用来操纵群鬼、浮于空中的符箓啪嗒一声,直坠落地。

他喃喃地念道:“……徐师兄?”

少女也不惧他,扬声喝问:“为何不追?他们明明已经是落荒而逃了!”

徐行之指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旗未倒,逃跑时阵型未乱,你见过这样有条不紊的落荒而逃吗?”

少女一怔,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去追。

而刚才为黑影治疗的骨女呆滞地望向徐行之,骨架发出咯吱咯吱的颤抖声。

“听他的。”

一道偏冷的命令声从徐行之背后传来。

徐行之回头望去,登时瞠目。

黑影被烧干的躯体舒展了开来,脱水到了极致的躯壳迅速成长,身高很快超越了徐行之。

他像是羽化过后的蝴蝶,褪去了皮焦肉烂的茧壳,露出了内里的本相。

他肤质极白,白到有种隐隐发着光的感觉,所谓的“男色撩人”,他大概只占了后两个字,浑身上下横生一身雾蒙蒙的懒骨慵态,却不叫人厌烦,眼角微微朝上剔着,眼尾处染了一抹天然的丹红色。

他用徐行之的外袍囫囵裹着身体,却比什么都不穿更多了几分魅色,该挡住的一样都没挡住。

徐行之看他的脸只看了片刻,却无法从他腹沟以下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