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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274)+番外

眼看回到现世已是一年有余,周姑娘年已及笄,对现世中所谓的男女大防有所了解,然而她自己却不甚在意。

因此,当一次授课结束、被一名与她同龄、满脸绯红的年轻弟子拦下时,周望并未作他想。

她问:“你有何事?是不懂今日教授的心法吗?”

为方便练习刀剑,周望一头漆黑云发用一条发带绑起扎高,露出修长颈子,其上汗珠微微,在余晖下熠熠生光。

少年手心冒汗,视线只敢落在她的足尖上,同时双手并用、呈上了一份信函。

这动作恭敬郑重得很,周望便以为是要捎给曲驰的,信手接过来:“……这是?”

那小弟子脸红作一团,搓着衣角道:“叨扰周姑娘了……”

颤颤地说出六个字,穷尽了全部勇气的少年转身便跑,动若脱兔,周望叫都叫不住他。

周望颇费解地望着他的背影,将那信翻来覆去看了一遍。

信函上未曾署名,开口处还拿火漆封了,火漆的形状也与常规的圆印不同,是双鱼纹路,首尾相合,精巧得很。

她哪里懂得那颗将火漆刻成如此形状的少男之心,拿着信转回自己房间,将其与众多来信放在一起,一起送到了曲驰殿中,供他审阅。

将信送到后,她自行离去,准备晚练。

那封信放在所有信函的最上面,因此曲驰只一伸手便够到了。

注意到封口火漆的形状,他愣了一瞬,但还是动手将信拆开了。

第一遍他读得匆匆,一时没能明白其中含义,只发现这不是公文,等读到第二遍的一半时,他一张玉面刹那间涨得通红。

他将信放下,闭目冷静了片刻,起身点燃了犀照灯。

打从蛮荒回来后,徐行之又对几人的犀照灯做了调整修改,主体乃青玉所制,双耳三足,分三只烛盏。若想联络谁,只需点燃特定烛盏,便能灵意相通。

曲驰先点亮了应天川专属的烛盏,想了一想,把指尖燃着的灵火又凑到了风陵山与清凉谷之上。

小桃树听到殿内动静,探了一枝桃枝进来,看到三盏灯均亮了,吓了一大跳。

——三灯齐燃,必有大事。

丹阳峰是出什么紧要事务了吗?

而在看到连夜赶至丹阳的徐行之、周北南、元如昼及陆御九后,小桃树愈发忧心忡忡,连晚饭的灵丹水都少喝了几口,把枝桠悄悄探至窗口,听着里头的动静。

对现如今的四门之主来说,这的确是上上大事了。

因为他们之前谁都没养过闺女,这半路杀出的胆大包天的无名小子,竟让这群法力水准在早已在元婴上下徘徊的男人齐齐慌了神。

周北南气急地抱着臂,在屋内来回转悠:“我就说过!曲驰,你让她与那些年轻气盛的臭小子成日厮混在一处,能不出事儿吗!”

曲驰露出抱歉之色。

陆御九宽慰他道:“这不是还没出事呢吗,不过是一封信而已。”

周北南眼睛一瞪:“等到出事可就晚了!”

徐行之正在细看那张寄满了少年旖旎情思的情信,一边摇扇一边点评道:“这诗不错,与阿望相称得很。”

周北南夺过信来:“自诗经里抄来的,能不好吗?!”

他粗略看了一遍,越看越来气,一把将信纸掷下:“看看这个字,笔力虚浮,一看便知是腕力不足,就这样还敢肖想阿望?”

这已经是鸡蛋里挑骨头,陆御九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好了好了,你又没亲眼瞧见人家,别妄下定论啊。”

周北南反应激烈异常:“最好别叫我瞧见他!”

一旁的元如昼蹲下,将纸捡起,细细阅读起来。

徐行之拿扇子支着下颌,认真分析道:“此信没有署名,没有落款,只在信头点明是给阿望的。看来此子性怯,这封信能送出,怕已是极大的勇气了。”

周北南哼了一声:“胆小如鼠!”

周北南这点评虽不算很公允,但徐行之也大致赞同这一判断:“与阿望性情大不相符,怕是很难携手一生。”

元如昼:“……”

她觉得这帮大老爷们儿有点反应过度了。

不过是一封未送到手的情信而已,怎么就扯到“携手一生”上去了?

徐行之却并不觉得自己这样联想有何不妥,转而问曲驰道:“找阿望来问过了吗?”

向来稳重如坐地鼎的曲驰竟难得有了愁容:“还没有。这种事情……我该如何问才好?”

陆御九试探着:“打听下那人性情总是可以的吧。”

曲驰揉一揉太阳穴:“小陆,你去试一试,可好?我在蛮荒多年,心智有失,那时与她倒是无话不谈,可现在找她谈这样的事情,难免有些……”

“我?”陆御九急忙摆手,“我不行的,我与她,这种事……”

他着急起来耳根都涨成了淡粉色,伸手去抓周北南的衣角:“北南,你是她舅舅,你与她最亲厚,也最能管她。你去跟她谈一谈。”

“我去说就我去说!”

这话脱口而出后,周北南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半晌,他牙疼似的吸了一口气,仿佛把刚才的豪情壮志一股脑儿咽下了肚:“……我去问什么啊?人一女孩儿家家,我与她再亲厚,这种事情也不是轻易问得的……”

东拉西扯了一堆,周北南才将矛头调转:“徐行之,你不是嘴皮子利索吗?你去!”

徐行之唇角一挑,似有嘲讽之意,笑得周北南额角直跳。然而他一开口,便是干脆利落的甩锅:“……如昼,你去。”

自从用过徐行之自拟的药方后,元如昼周身皮肉已渐渐恢复如初,只是药性未祛,不能见光,因此仍是一身玄色斗篷裹身,唯有一双如雪皓腕露在外面,将那满怀少年春心的信捧在手里。

她温声道:“众位师兄,可否听如昼一言呢?这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情,不如让阿望自己决定如何处理。若要我来安排,我会将这信依原样封好,送回阿望住处,如何料理,听凭她的心意就是。”

在场的四个男人不再说话了。

难得见到这四门之主各个发愣、不知所措的奇景,元如昼难免失笑。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正当她如是想着时,她听到徐行之低叹了一声。

“若是我女儿,她爱和谁在一起便在一起,我在她身侧陪伴,能由得她随心所欲、放肆玩闹。”徐行之轻声道,“可阿望是雪尘的女儿。若是照顾不好,我没脸去见他。”

殿内众人一时黯然,直到一阵敲门声惊得那如豆灯火晃动了两下,凝滞的空气方才恢复流动。

推门而入的周望看到殿中集聚了这么多人,露出了意外之色:“舅舅,干爹,徐师兄,元师姐,你们……”

曲驰稳一稳心神,含笑询问:“夜练结束了?有何事?”

周望向殿中长辈一一行过简礼后,方才落落大方道:“我有一样习作,不慎混在今日交与干爹的信件中了,特来找寻。”

周北南一扬眉:“……习作?”

周望答:“我对着诗经练字,抄了一首喜爱的诗,为着好玩,还特意在信头写了自己的名字,权当是寄给自己的情诗,没想到今日收拾信件时,一时不察,将此信和其他公文一道送了来,还请干爹原谅。”

听到这样的解释,周北南豁然松了口气,释去了紧蹙的眉峰,但面上还紧绷着,佯作无事发生,将那信件从元如昼手上拿过,连信封一道递还给了周望,以长辈口气训道:“以后小心点儿,莫要再犯这等错误了。”

周望屈膝行礼:“是,舅舅。”

周北南又夸道:“字不错,秀气端丽,勤加练习,他日必有进益。”

领回了这差点惹出大祸的信件,周望踏出殿外,回首确认门扉已经关严,才快步走到那株小桃树前,小声道:“干娘,多谢。若不是你告诉我此事,舅舅他们定然要闹将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