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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263)+番外

看卅四吃痛,徐平生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些:“装盲人,开心吗?”

刚才束住卅四眼睛的黑绉纱已被他随便系在了手腕上。闻言后,卅四略有委屈地抱怨道:“我这一双眼睛瞳色天成,若是叫风陵弟子瞧见了,认出我是魔道中人,怎还会帮我通传?只好先蒙上了。”

徐平生捺了捺火:“叫我做什么?我同你很熟?”

“我是来送贺礼的。行之是新郎,现在定是忙得脱不开身。想来想去,我在风陵认识的人也只有兄长你了。”卅四缓过疼痛,立刻又化成了记吃不记打的贱皮子,笑嘻嘻的,“兄长,帮个忙呗。”

此人是来送礼,怀的是一腔好意,徐平生也不便在此时闹将起来轰他离开,只好冷着一张脸问道:“……送的什么?”

卅四将一长条包袱从后背顺下,一层层揭开布帛,露出一只花梨木长匣,满脸都是献宝的喜色:“兄长请过目。”

徐平生揭开匣子。

显然,卅四对他这份贺礼很是自豪,兴头头地介绍道:“这是我自棠溪起出的上古剑石,自知道行之婚讯,我便炼了这一把剑,三月以来,剑炉之火日夜不歇,昨日总算是成了……”

在他喋喋不休间,徐平生自匣间慢慢抬起头来,神情有些扭曲:“我弟弟新婚,你给他送单数之物?还是开了刃的凶器?”

卅四“哈”了一声,略有迷茫:“剑是好剑啊。”

徐平生:“……”

他看着这人没心没肺的死样子,本就有种上手抽打的冲动,听他放出如此厥词,便再也压不住满腔邪火,抄起剑匣砸了过去:“不吉利知不知道?”

卅四把剑匣抱入怀里,生得狭长偏魅的眼睛无辜眨了眨:“可我真的很喜欢这块剑石啊……起出十一年,我都没舍得自用……”

他满脸的落寞与困惑,叫徐平生一颗心微微软化了些。

……此人应该不是有意为之,只是不通俗世礼节,送出的也是自己真心喜爱的宝物,这份心意虽是错了,却也实在真挚。

好在卅四向来不是能为琐事困扰之人,一击掌,便将淡淡失落尽数挥去:“我现在下山采买新的礼物,兄长在此等我!”

“等等!”徐平生站起身来,“我跟你一起去。”免得他再挑些稀奇古怪、送不出手的丢人玩意儿。

卅四一把勾住他的后颈,爽朗大笑:“就知道兄长人好心善!”

徐平生面皮抖了抖:“……手。”

卅四从善如流,将胳膊放下,涎着脸袖手笑道:“兄长……”

“莫叫我兄长。我是行之一人的兄长,和你攀不上关系。”

“那我叫你什么?”

“……爱叫什么叫什么。”

卅四仔细想了想:“平生?”

徐平生一个倒噎,见鬼了似的瞪他一眼,却恰好撞见了某位死不要脸之徒的灿烂笑颜:“平生平生。”

……徐平生决定不跟傻子一般见识,忍了。

走出一程后,卅四又不老实了。

“……平生,我这把剑炼也炼好了,拿回去自用也不大好。我看你这把莫邪石剑很是不错,不如我们交换啊。”

“少想。”

“真的不换一换吗?”

“闭嘴。”

林道上方滤下的细细光斑筛落在二人身上,一群白鸟自松树林间呼啦啦飞去,光影随叶微动,好像有水在二人肩上流过。

自山上走到山下后,徐平生腰间的莫邪剑已换成了棠溪剑。

究其原因,是被那张唠唠叨叨的嘴烦得不行,以及受不住卅四那央求巴巴的作孽眼神。

卅四得了莫邪石剑,兴奋得像得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揣着一颗活蹦乱跳的赤子童心,捧着剑翻来覆去地看个没完,连路也不瞧了。

徐平生翻着白眼想,摔死了就老实了。

不出几步,卅四果真一脚踏空,时时刻刻注意着他动向的徐平生心头陡然一紧,不及多想便出手攥住他的衣领,才避免他滚下崎岖山道。

卅四往前跌去时,鼻尖恰好擦过剑身侧面,不意嗅到了满满的松针冷香。

他眼前一亮,甫一站稳,就急急问徐平生道:“平生,你惯常用什么保养剑身?这味道真好。”

徐平生:“……”

徐平生后悔救他了,不如叫他跌个狠的,省得他还有嘴说话。

不过,若魔道都是卅四这样无心作乱的人,那倒也不赖。

据徐平生所知,在魔道的新任尊主之争中,接连在卅罗与廿载手下为徒的六云鹤得了魔道尊主之位,然而,旷日持久的内斗已将他手中原有势力削弱大半,那两名公子被驱出魔道总坛,据说已摈弃前嫌、结成联盟,策划反攻,惹得六云鹤焦头烂额。

因为行之的婚事,六云鹤总算是寻到了与四门交好的时机。他于半月前亲自登门,赠了重礼,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只求四门不趁其式微,动手剿魔。

清静君亲自将礼物过目一遍,确认并无什么异常之物后,收入库中,并与其约定,四门与魔道的和平盟约将继续维持下去,然而魔道若有不臣之心,四门随时可将其剿除,勿谓言之不预。

六云鹤汗出如浆,连连称是,以卑躬屈膝为魔道求了一个短暂的太平,然而,虎视于他的两位公子仍是他心腹大患。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怕是无心干涉四门之事了。

在这由岳无尘一手铺就的太平世间,徐行之的婚仪正式开始。

徐行之与孟重光均是风陵山人,还早就居于一殿之中,若是就地接出,举办婚仪,未免太过草率。

经过商议,孟重光答应提前住入风陵山下小镇,等婚仪那日再被接上山来,其身份等同于新嫁娘。

若是寻常男子,被要求按照女子应循之礼“嫁出”,心中难免会介怀,然而孟重光自不会在意这等小事。

他要与其共度一生的是徐行之,只要师兄高兴,旁人的议论都是穿耳而过的风,根本不值当在他心上停留片刻。

六月初八,宜嫁娶。

自清晨起,充当傧相的周北南与曲驰便守在门口迎客接待,卅罗担任礼官,唱念四门赠来的贺礼名称,并一一致谢。

礼单一样样送报过来,卅罗一张嘴从白日至黄昏,就没有停歇过片刻。

待满堂宾客坐定,口干舌燥的卅罗自一方玉匣中捧出清静君的礼单,看到那熟悉的清秀字迹,躁郁的内心才稍稍平静下来。

然而,当他将礼单自匣中完全抖出,眼前顿时一黑,头皮都炸开了。

在座之人均发出了一声惊呼。

——厚厚一本礼单,从高台上垂下,直落地面,上面密密麻麻,俱是清静君的字迹。

在众家弟子嫉妒得发绿的目光中,卅罗狠吞一口口水,自最顶端开始念起。

整整一本礼单,卅罗念足了半个时辰。

起初大家每听一样宝物的名称,都会惊诧到议论纷纷,听到后来,一个个都露出了麻木之色,满心只剩下一个念头:

……清静君是真心疼爱徐师兄啊。

礼单宣读完毕,卅罗一把天生带着矜贵华丽之色的嗓子已哑了大半。他勉强清上一清,方才宣布,典仪正式开始。

钟鼓鸣起新乐,三套编钟彼此应和,奏出韵意悠长的吉庆古音。徐行之与孟重光二人均着正红烫金的新郎服饰,自门外跨过火盆,相携而入。

两人面上带笑,一人俊美无俦,一人貌若楚女,一人潇洒恣意,一人艳丽无双。

见此情状,哪怕是对二人结合微词颇多的温雪尘,亦有些心潮翻涌,与众人一样,脑海中齐齐闪出四个字:天生一对。

自入山门起,徐行之便觉脚下有些异样,鼻翼间浅香悠然,他目光一垂,大为惊骇。

——初始看去,二人脚下的不过是一片红色地毯,但细细一看,那遍洒的竟是厚厚一层藏红花细蕊,以此天然宝物覆地,价值起码需得百万两之巨,做到了真正的寸步寸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