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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238)+番外

广府君好奇:“什么用场?”

清静君微微笑了:“……总之会对行之好的。”

广府君愈加一头雾水,不晓得饶卅罗一命跟徐行之又有什么关联。

但好在这头老虎被拔了牙,剪了爪,只剩下一条柔软的舌头,还变成了一头小老虎,广府君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完全不必惧他。

……昏迷不醒的卅罗,尚不知他的命运已被裁定了。

待他醒来时,正身处一间禅室的卧榻之上,身上被砂岩蹭掉一层的皮肉已被包扎好,整个人被绑成了一只白米粽子。

大概是小孩儿肉嫩且眼窝浅的缘故,卅罗稍稍一动就浑身作痛,眼泪哗啦啦直往下掉。

卅罗一边控制不住地流泪,一边咬牙切齿。

他当然不会失忆。松林间发生的一切,在他眼前不断重复,历历可见。他相信自己穷尽一生都不会忘怀这份屈辱。

……灵力尽毁之痛,要远胜于肉体毁伤。

魔道他是绝回不去了。

若不是清楚自己在魔道中结有多少仇家,他也不至于在醒来后便挣扎着逃跑,哪怕跳崖也不肯落在那群人手中。

倘若岳无尘没有去而复返,他现在怕是已然横死在了断崖下。

而在看到岳无尘时,求生之欲让卅罗暂时抛却了尊严,不顾一切朝他爬去,甚至在昏沉间,产生了几分贱兮兮的感激和欣喜之情。

此刻清醒过来,他只觉羞耻万分,恨不得把岳无尘生生掐死。

然而他又清楚,凭自己现在这具凡人肉躯,连他的衣角都摸不着。

卅罗想到自己毁于一旦的多年修为,气急交加,怒火攻心,恨不能捶床泄愤。

恰在此时,禅室的门被推了开来,岳无尘左手持一书卷入内,看见床上小孩儿泪盈盈的黑眼珠,一愣过后,温声道:“……醒了?”

卅罗咽下满腔愤懑,装巧卖乖地点了点头。

岳无尘走上前来,自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在他眼角温柔地印了两印:“别哭,眼泪浸了伤口就不好了。”

此人身上自带一股清冽酒香,再加上这张脸,叫向来嗜酒的卅罗想狠狠咬上他一口泄愤。

岳无尘继续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在山间,受此重伤?”

卅罗故作费劲儿地细思一番,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前尘往事,俱是累赘,尽忘了也好。”岳无尘倒是豁达得很,“从今日起,你入我风陵山,做我二徒弟。我赐你一名,‘罗十三’,你觉得可好?”

卅罗:“……”

他生平从未想过这般土气的名字会落在自己头上,一口银牙险些直接咬碎。

但听到岳无尘准许自己进风陵山,卅罗心中便是一动。

果然,臭道士们都有一颗没用的妇人之心。

岳无尘既不打算斩草除根,卅罗当然不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先找一个落脚地,再慢慢筹谋便是。

……进了风陵,不愁没机会弄死这个伪君子。

想到这儿,他咧嘴笑了笑,黑眼珠里满是纯良的浅光,乖顺道:“多谢师父收容。”

……姓岳的,来日方长,你给我等着。

岳无尘颔首,眸间清光低垂下来,借长睫阴影掩盖,似有忧郁之色,又含有几分自嘲之意。

……死去多年,他早已不是当初的岳无尘了。

不过,他宁可清醒地活,亦不愿糊涂地死。这一世,他要带着行之好好地活。

这回回去,他就要开始给行之攒聘礼了。

想到这一点,岳无尘终于开心了些,抿唇一笑。

卅罗正不耐烦地转动着眼睛,妄图调动体内已衰竭的元婴,恰恰撞上了岳无尘的笑颜。

他微微一怔,只当他是对自己笑的。

……还别说,挺好看的。

但这点欣赏很快被满心掐死他的冲动淹没,卅罗暗自在心中笑话岳无尘的愚蠢,并继续盘算着该要如何下手。

如岳无尘上世记忆中一样,廿载大败而归,卅罗又是尸骨无存,魔道气焰陡降,不日便递来请降书信。

为了表达献降的诚意,廿载主动提出会将一名幼子送来风陵做学徒。

收到此信时,岳无尘正在从宝安山返回风陵山的途中,读过魔道使徒呈来的信件,他将信纳入袖中,说要考虑考虑。

卅罗右肩被岳无尘一剑刺穿,今后使用起来怕是不会太灵便了,双腿也在爬行之中受损严重。

既是不良于行,岳无尘便日夜守在他身侧,回山时也将他背在了身上。

……把他交给别人服侍,岳无尘不能安心。

卅罗也听说了魔道求和之事,暗恨兄长无能之时,也隐隐期待着能送来一个有力臂膀,好襄助自己的弑师大业。

但他现在要装作人畜无害之相,麻痹岳无尘,好叫他逐步信任自己。

因此在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细细颈脉时,卅罗强忍住吭哧一口咬过去的冲动,环紧了他的脖子,因为失血过多的身子贴在他身上蹭蹭,觉得还挺暖和。

徐行之早在山门处率众弟子等候师父归来,见到岳无尘身后背着个蛮漂亮的黑小孩儿回来,难掩好奇之色:“师父,这是谁?”

清静君答道:“是我捡来的孩子,你二师弟。”

徐行之登时有了兴趣:“二师弟?”

卅罗如今平白比清静君矮下一辈去,童子之身难以恢复,已是气苦万分,现在还要叫一个小王八蛋师兄,一时间卅罗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但为求今后好在山中立足,卅罗还是强忍不快,温驯地唤道:“……师兄。”

徐行之好容易多了个亲师弟,心里欢喜得很,出言逗弄道:“哎。再叫一声。”

卅罗:“……”他把头一歪,趴在岳无尘后背,青筋暴跳,佯装自己已死了。

广府君从岳无尘身后走来,留意看了一眼卅罗的动作,生怕他捣鬼。

徐行之对广府君向来是既敬又怕,瞧到他后,腰杆都挺直了几分:“师叔,除魔辛苦了。”

闻言,广府君眉头微动。

往日,他只怕徐行之坐拥大能宝器,若不磨砺掉他那跳脱的性情,一旦走上邪路,后果不堪设想;然而自从得知世界书已是残体、即使徐行之知晓此事也不会危害四门后,他第一次觉得眼前人顺眼起来,口吻都变得柔和了不少:“……嗯。你守山也辛苦了。”

徐行之受宠若惊地倒抽一口冷气。

广府君见他反应这么大,面子怎么挂得住,一张脸重又沉下来,对趴在岳无尘后背的卅罗道:“罗十三,下来。进了山门,接下来的路就自己走。让师兄背着你,成什么体统。”

卅罗在心底暗骂一声,岳无尘都没赶我,你算哪根蒜。

但师叔有令,他又不能不遵从,只好磨磨蹭蹭地自岳无尘后背爬下,一瘸一拐地被广府君领去了青竹殿。

目送着卅罗离开,岳无尘眼中光芒更见柔和了,主动牵住徐行之的手,在弟子们歆羡的目光中,一路将他引进门去。

被师父当众行了这般宠溺之举,徐行之有些肉麻,但肉麻之余,心中却暖酥酥的。

他恍惚地想着,若是父亲仍在,能否像师父一样对自己呢。

二人并肩走向青竹殿时,岳无尘对徐行之道:“行之,魔道要送来一名幼子,与我做学徒。”

“魔道?”徐行之虽不知师父为何要跟自己用商量的口气说话,但也顺着师父的话问道,“……说是学徒,实际上是质子吧。”

“行之想要他来吗?”

“……问我吗?”徐行之诧异地摸摸下巴,“能被送来的,定然是不受宠,在魔道中定然也过得战战兢兢……得看这孩子本性如何吧,如果本性好,不如就送来,省得在魔道受气,我也能多个师弟带……”

说到此处,徐行之便想到自己才多了个小黑皮师弟,如果能再多一个魔道师弟的话,岂不是好上加好?

他生平最怕没人作伴,住在首徒殿中也是无聊,陡然间多了两个内门师弟相陪,他竟凭空产生了一种亲子绕膝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