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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233)+番外

半刻后,林好信的身影在殿外出现。

他对着曲驰立于花树下的背影施以一礼:“师兄,是时候动身启程了。”

曲驰背对着他,并未转身。

林好信有些奇怪:“……师兄?”

曲驰仍是背对着他,但声音已恢复了往日的稳重:“……就来。”

他转过身来,放下水壶,自窗侧取下玉柄拂尘,麈尾一摆,搭于臂上:“走吧。”

除了眼角微红外,曲驰面上已再无任何伤感之象,似是温和,又似是无情。

典仪是在正午时分开始的,与会的清凉谷弟子,包括立于高台之上的周北南,额心都燃着一枚紫气蒸腾的刻印,以确保他们在日光下仍能行动。

风陵山青竹殿前,四门各弟子分立四处,形制森严。

周望卸去双刀,身着一袭青衣,立于清凉谷队伍之前;孟重光换上了风陵弟子的服饰,元如昼则披一身漆黑斗篷,分别立于风陵山队伍的一头一尾。

徐行之、周北南、曲驰、陆御九四人身处高台之上,曲驰主持,宣布新四门落成,各分四部,一切规矩均依以往,不加太多更改。

一切看似没有改变,但所有人心中都难免响起一声叹息。

……十四年了。

羲和驾着金车,已走过了整整十四年光阴。

好在四门终于再次聚首,好在少年未老,精魂犹在。

典仪眼见行至末尾,曲驰扬声道:“请风陵山新任山主徐行之为新四门题字。”

题字之举,本该由年岁地位更高的曲驰执行,然而徐行之身怀神器世界书一事天下尽知,由他动手题字,比起旁人代笔,更有着一番寓意。

徐行之闻言,迈步出列,右袖轻轻一抖,露出了一截皓腕,原先套连在断肢上的木手竟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骨肉鲜活、灵动自如的右手,腕上系了一条缥色的轻带,掩住了连接处的伤疤。

底下有别门弟子轻声惊呼起来,然而与徐行之熟识的人均露出了会心的浅笑。

为了给徐行之接回这只手,孟重光可谓是煞费苦心。手回来后,虽是不能再舞剑持刀,但提笔写字是绝无问题的。

徐行之自腰间取出“闲笔”来,而身处台下的孟重光心领神会,将手中所执的一卷雪绫高高甩出,抛挂至一挑青玉竿上。

雪绫凌空翻落滚下时,徐行之踏风而起,“闲笔”化为饱蘸青墨的毛笔,在绫缎上留下一串潇洒隽然的草书。

徐行之翻腕收笔,反手将笔横咬入口中,重新落于高台之上时,发带御风,翩然若神。

孟重光近乎痴迷地看着徐行之的一切动作。

而在徐行之身侧,那旗帜似的绫缎被风掠起。

世界书,载历史,记往事,其功用等同于一本史书。

史书往往是由工笔写就,但徐行之偏偏最爱草书,于是在笔走龙蛇之下,流出八个墨汁淋漓的大字:

“来日方长,与世无疆。”

作者有话要说:八字题词,化用于梁老的《少年中国说》。

一句话简介中的“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同样出自于梁老之手。

《反派他过分美丽》正文今天正式宣告完结啦~

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打算等到把番外填完再安心地说道说道~

接下来放送的是番外内容。番外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回溯篇】,一部分是【现实篇】。

回溯篇章里的主角是保留全部记忆回到仙魔大战前夕、努力逆天改命的清静君,没什么逻辑,就是想全一个写风陵日常的梦qwq

但是需要提前预警一下——卅罗也会作为重要人物出现。

关键词:单箭头,be,求而不得。

师父父不会心软,不会和卅罗发展恋情。

也算是一个虐渣(?)篇章。

介意这个辣鸡的不要点进来骂作者,在这章下头骂他就行了qwq

自动订阅的妹子可以取消自动订阅,等番外二【现世篇】的时候再来呀。

第122章 番外一(一)

入夜的宝安山乌云密集、小雨淅淅, 天边隐有电火流过, 好在雷声并不刺耳,闷闷的, 像是天公的鼾声。

小清观的一处禅室前, 一名身量修长的青年修士正与另一名着青衣、戴阴阳环的修士细语低声地议论着些什么。

前者形容肃穆,几乎是将“不苟言笑”四个字写在了五官之间:“按我构想,宝安山的巡逻防守需得再加强一倍。魔道之人随时会发难;青云山老君观覆灭的前车之鉴绝不可复蹈!”

青衣道士亦被他的肃然之色感染:“是。清凉谷的阵法已在山周层层布下, 老君观既已全军尽没, 小清观便成了战线最前沿的位置,不容有失。”

言及此, 青衣道士的语气稍稍轻松了些:“好在无尘来了。有他在此坐镇, 各门弟子也能安心些。”

前者却很不赞同道:“尽管师兄身在此处,四门弟子心中也该绷着根弦。师兄这几日夜夜熬着,提防来战,我恐他身体难以支应,刚刚才劝他去休息片刻。如果魔道之人趁此时……”

话音未落, 禅室内陡然传来一阵器皿碎裂声, 紧接着就有人赤足下了地,咚咚的足音一路从榻边响至门前。

伴随着一阵闷雷滚过, 门轴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清烛光芒自门中人身后透出,勾勒出一个鬓发微乱的虚影。

来人喘息微微,似是从梦中醒来,尚不知今夕何年。

那面容肃穆的道士神情一变, 几步上前:“师兄,怎么了?”

来人不答,只顾扫视四周景象,额上尽是细汗,目光游离许久,才停留在了眼前人脸上。

他梦呓着:“溪云……可是溪云吗?”

广府君岳溪云皱起了眉,伸手欲搭上他的额头试一试温度:“师兄,你是发梦魇了吗?”

他的手刚伸到一半,便被来人一把握于掌心。

当真真切切地碰到那双生满剑茧的手时,来人平素懒洋洋的下垂眼间难以抑制地现出狂喜之色。

岳溪云向来不爱在人前与旁人行太过亲密之举,现在被抓得动弹不得,脸上的肃穆之相都要挂不住了,出于礼节又不好强行挣开,只得拧着身子,悄悄转动手腕,试图脱身:“师兄,扶摇君还在此处……师兄!!你莫不是又偷偷吃酒了?!”

可来人却再没有往日偷饮酒后被自己抓包时的心虚,坦荡荡地承认:“是,我吃醉了。”

岳溪云:“……”

在他好容易压下一口怒气、准备好好加以劝诫时,来人却出声打断了他:“溪云,我问你,今年是哪一年?”

岳溪云眼前一黑:“……”

在这等紧要关头师兄到底吃了多少酒?!

他连话都不大想说了,但来人却满怀希望地追问道:“……是征狩元年,可对?”

片刻之前。

当清静君岳无尘在卧榻上睁开睡眼时,入目的一切仿佛蒙上了尘雾,待雾气渐渐散去,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不再是一缕虚魂,手脚俱在,六识俱全,身上甚至还沾染着桂花酿的浅香。

他翻身坐起,呼吸一分分急促起来。

……他记得这里,记得这个闷雷如群虫嗡鸣的雨夜,记得在遥远的过去,他在困倦已极的情况下,在这间小小道观间倒头睡过一觉。

他在慌乱与欣喜交织的情绪之中打碎了一个茶盏,挣扎着跑出禅室,与岳溪云说过两句话,便抬步闯入微微细雨之间,眯起眼睛看向禅室楹联。

小清观位于宝安山南麓,此地特产桂花,桂花酿更是闻名于千里之内,因此,嗜酒如命的他在选择歇息之所时,一眼便看中了这么一副专写桂花酿的楹联。

“喜得天开清旷域,宛然饮得桂花酒”。

岳无尘眼中飘进了寒雨,却觉得眼周隐隐发起热来。

……的确是这里。

他回来了。

来不及去细想自己为何会重归仙魔之战爆发的征狩元年,岳无尘一挥袍袖,招来佩剑“缘君”,翻身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