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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191)+番外

孟重光答得含糊:“嗯,走了。”

他把信函掖得极紧,像是揣着师兄的胳膊腿儿一样谨慎。

徐行之揉一把他乱蓬蓬的长发,刚想起身就叫唤了起来:“哎哎哎,我头发,头发。”

他散开的头发太长,压在了肘下,这一起来反倒扯痛了自己,好气又好笑地重新软靠在孟重光的膝上,把凌乱的头发从肘下一点点撮出来。

孟重光心念一动,抱着一点点小小的期望道:“师兄,你头发长了,我给你剪一剪吧。”

许是冷热交替的缘故,陶闲回去不久便病倒了,随着涌烟腾云似的落雨,一直昏昏沉沉到了雨季结束。

剪过徐行之头发、失望地发现其中并无碎片残留的孟重光怀着极大的善意,希望陶闲就此病死,这样自己与他便都能落一个解脱。

然而天不遂人愿,在曲驰的精心照料下,他还是一天天好了起来。

陶闲好些后,笑脸也多了,他时常拉着曲驰在房间里聊天,还难得关心起自己来,缠着曲驰教他写自己的名字。

曲驰端端正正地写下“桃仙”二字,这两字陶闲都认得,笑得直打跌:“曲师兄,你骗我。”

曲驰却很认真:“就是桃仙,我的会做衣服的小桃仙。”

说完,他抱了抱陶闲。

上次见他在雨中哭过一场后,曲驰便落下了一点心病。他总觉得陶闲笑起来时,唇角上扬,眼圈却总是红红的。

曲驰不明白为什么,但什么事情,抱一抱大抵就能好了。

他以自己的怀抱做药,疗养了陶闲半天,再低头一看,发现陶闲确然是在笑,眼圈未红,也没有掉泪,便疑心自己看错了,心情立即大好,不敢再欺瞒他,拉住他的手,虔诚地写下“陶闲”二字。

他写了三遍,陶闲歪着脑袋看了三遍。

末了,他笑了起来:“呀,这两个字长得真好看。”

陶闲病好后,又忙碌了起来。

他给每个人做了锦囊和福袋。每年他都会定时做这样一批小玩意儿出来,因此除了孟重光外,谁也没有觉出什么异常来。

精巧福袋上小小的一个“福”字充满着无限的祈愿,针线精巧,丝毫看不出死的影子已在他身上投下阴翳了。

陶闲借着缝纫手冷的由头,来徐行之房中烤过两次火。

徐行之摇着扇子来看他做手工,某次他起了些兴致,还陪陶闲绣了小半个时辰,可惜他不是个喜静的性子,刚绣了个偏旁就撂了针线,跑去找前几日已回塔的周北南与陆御九说话。

在孟重光准备尾随而去时,陶闲叫住了他:“我能,能瞧一瞧吗。”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他很没有底气地笑了,给自己的话打了个补丁:“其他的,其他碎片。”

孟重光近些日子来被这事儿搅得心烦得很,自知把锦囊给了他,没有自己的灵力也绝打不开这锦囊,烧不坏,丢掉了还能再找回来,便从怀里摸出锦囊,信手丢给了陶闲。

待他回来时,陶闲还坐在火塘前,这第四片碎片捧着其他三只微微流光的锦囊发呆,好像在和它们喁喁交流着些什么。

孟重光展袖,默不作声地把锦囊纳回。

陶闲轻声问:“孟师兄,你何时……”

徐行之跟着进了门,于是二人一同闭了嘴,陶闲捧着他的针线小篮,继续缝他的福袋。

已经有五六只福袋胖乎乎地趴在他的篮子里了,像是一只只吃得滚头滚脑的小鸡。

然而陶闲与孟重光都知道,他们已无必要奔赴无头之海,待雨季一过,徐行之等人必得张罗着动身,到那时,他们究竟瞒是不瞒?

某日清晨,雨停云住,天地如洗,周北南一大清早便到了孟重光房中,又问今日动不动身,徐行之正在用滤出的青盐漱口,还未来得及发表看法,孟重光就开始赶人:“出去,待师兄洗漱完了再进来。”

周北南讨了个没趣,力道极大地一头扎到门板上去,妄图把门板撞出个大洞来。

然而他还是不声不响地栽到了门板那头,恰好撞见陶闲从曲驰房中出来。

他该是在昨夜洗了头发,发梢柔顺地披下,不毛不燥的头发也像极了女子的头发,洁净秀气的面庞上半分垢物也不见。

这几日他一反常态,总穿着他珍藏多年的丹阳峰朱衣,周北南起初瞧得别扭,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今日他利利亮亮地一钻出来,周北南却突地想通了。

——陶闲老了。

陶闲未曾修炼,因而岁月待他非常严苛,年龄日长,那上山时不过十六的少年,也生出了细细的眼纹和白发,由红衣一衬,愈见明显。

周北南跟他打了个招呼:“小陶,去哪儿?”

陶闲笑眯眯的,提着一个小空桶:“我在房中给曲师兄讲云片糕,讲蜜饯香果,可他最想吃的还是糖葫芦。现在曲师兄洗澡去了,我去河边团些泥来,给他做糖葫芦。”

周北南交抱着枪,钢炼长枪的枪尖上悬着徐行之早些年赠给他的生辰礼物,还有陶闲刚绣好的福袋,一新一旧,相映成趣:“你甭那么顺着他。等咱们回了现世,我给他买一整垛,让他吃到这辈子都不想吃。”

陶闲心痛地笑了:“嗯。”

留下这句没头没脑、不知是在应他哪句话的“嗯”,陶闲继续往外走去。

孟重光的不对劲,徐行之早早便看出了端倪来,然而既然问过了他也不说,徐行之总不能卡住他脖子逼他老实交代。

好在孟重光不像是打算死咬牙关,单瞧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徐行之便知他早晚要说。

这般想着,他出去取了果子,恰好看见陶闲蹲在河边挖泥,秀秀气气的,像是一朵开得营养不良的小花。

他笑一笑,挑了四个果子回到房中,刚一进门,孟重光便硬拉着他沿床坐了下去。

徐行之心知他这是要说了,佯作不知,浅笑道:“怎么,有事要说?”

孟重光几经踌躇,展开衣袖,将温雪尘的来信递了过去:“……师兄,你看看这个吧。”

作者有话要说:光妹:脑阔痛。

第98章 一唱离殇

徐行之本来就觉得奇怪, 前些日子陆御九回来时,他问过他有无拿走温雪尘留给孟重光的信函,陆御九却被问得一头雾水, 说自己再回山洞中去的时候, 地上只留下了一封信。他之前瞧到徐行之拿了信, 还以为是徐行之直接拿给孟重光了。

徐行之接过去, 展开看了不到片刻, 脸瞬间归为苍白。

他直接立起身子来便要往外走, 孟重光一把拉住他的手,小幅度摇了摇。

徐行之只觉呼吸不畅,煞白着面色劈头盖脸道:“你找过陶闲没有?”

孟重光像是被吓了一跳,半晌后才抬着被凶白的脸小声道:“……这个便是陶闲给我的。”

徐行之一怔, 呆愣许久,才颓然坐下。

他扭头向窗外看去, 却发现从这个角度看去,是看不见陶闲的。

孟重光扯一扯徐行之衣襟, 虚声道:“……师兄, 自从那件事后, 重光再不敢轻易隐瞒于你了。”

一想到二人不复相见的十三年,徐行之心口泛起涩气, 声音随之温软了不少:“你能告诉我,我很高兴。”

他知道孟重光有多重视自己,坦白的后果,孟重光必是在心中转过了百遍千遍。

不管他有过多么糟糕的设想, 徐行之都得承认,他想得没错。

反正自己的右手已然报废,剁下自己的右下臂,是否能够取出一片碎片呢?

若一条小臂能抵陶闲一条命,徐行之觉得很是划算。

孟重光似乎是知晓了徐行之心中所想,手脚并用地把徐行之缠了起来,给他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小家,或者是牢笼,把他困在里头,不允许他动弹分毫。

“师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孟重光趴在他身上,小声道,“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听你的。可是这世界书入体多年,游移自在,谁也不知道它停留在何方,上次我偷偷裁下师兄的头发,便是想试验一二,但没能成功找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