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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158)+番外

广府君当初得知此事,只觉天崩地裂,当即拔剑就要去把那少年杀掉剖开,好取出世界书,令其重归本位,以免后患,然而清静君心怀有愧,极力回护,百般劝说,广府君才勉强留了他一条性命。

这些年来,他想方设法令徐行之抄书,也是意有所图,好叫他厌倦纸笔,没有兴趣去涂抹乱画,激发自己体内世界书的功效,从而扰得天道大乱,惹出什么不可回寰的祸事。

曲驰见事情已经说开,便稳声报出了自己的来意:“广府君,我想让行之动用世界书之能,力挽狂澜。”

广府君脱口而出:“万万不可!”

曲驰倒也不意外,反问:“为何呢?”

“世界书能做到什么,古籍无载,无人知晓!谁也不知那会是多大的能力!”广府君咬牙道,“徐行之他向来狂悖,德不配位。这些年来我与师兄苦心隐瞒,就是忌惮他一旦得了大能,为所欲为,就再无人能拦住他了!”

曲驰静静反问:“那要如何?即使眼看四门尽数覆灭,您也不肯求助于他?”

广府君圆睁双目,吁吁喘着粗气。

曲驰:“恕我冒昧。您是怕行之报复您吗?”

“我怕什么?我的性命,他要便拿去!”广府君毫不犹豫,“我怕的是他心中仇意深重,不肯驰援四门,或者借机与那九枝灯沆瀣一气!若是到了那时,我能拿他如何?你又能拿他如何?”

曲驰望准广府君,眸色沉静如水,稳重得让人心生暖意:“广府君,您与行之相处多年,行之行事虽然偶有不妥之处,但他重情重义,若他知道四门蒙受之祸,就算是越渡重洋,万水千山,他必会回来。”

犹疑甚久,广府君低声:“……他会吗?”

曲驰露出温和宽厚的笑意,对广府君摊开手掌:“可以先将行之的右手拿与我吗?”

广府君一怔。

自从想通行之的身份是世界书载体后,曲驰便明白了许多事情。

“这么多年来,世界书早已渗透至行之血肉之中。所以,行之的右手掌里是有世界书碎片的吧。”曲驰道,“您若是信得过我,便把此物交与我。我来为行之作保。待我找到行之后,碎片必会归于其体;以此为凭,也能让他相信我的话。那时候,他绝不会坐看四门溃散的!”

广府君脸色变幻数度,终究,满腔猜忌还是败给了守山之心。

他于腰间解下一枚锦囊,交在曲驰手心。

在曲驰劲瘦的指尖擦过锦囊表面时,附着其上的层层封印被划出细碎微光,于他指间熠熠闪耀。

眼看曲驰把锦囊妥帖收好,广府君沉下一口气询问:“曲驰,我且问你,丹阳峰打算如何对敌?事先说好,我风陵打算死守山峦,决死不退!”

曲驰温文尔雅道:“广府君,您只能保证您自己死守山峦,决死不退。”

广府君拳心捏得咔嚓一声闷响,只觉自己受到了莫大冒犯:“……你这是何意?丹阳峰难道打算效仿应天川,降于魔道?”

曲驰道:“……我确是如此打算的。”

一套瓷盏应声落于地面,滚茶泼溅在曲驰脚面上,其怫然状一如现在的广府君。

曲驰不温不火,徐声解释道:“现如今,丹阳与风陵不该困守危楼,各自死战。清凉谷铁血,为保清白,抵死一战;应天川有情,为保平安,不得不降。四门已去两门,为着存留实力,我建议,丹阳峰与风陵山大开山门,放走所有弟子,留下两座空山与那九枝灯,好过聚在此处,让魔道一网打尽。”

“休要长他人志气!我就不信,我风陵山决死与其一战,他能讨得什么便宜!”

曲驰:“讨不到。”

在广府君烈烈如火的愤怒目光注视下,曲驰俯下身去,把摔落于地的瓷碎一片片捡起,合于掌心。

“广府君可以去守门弟子那里看看,单看他们的眼睛,您便能晓得,究竟有几个弟子和您一样,真正存了殉山之心。”

“他们是自愿留下——”

“人愿善变。人心如此,强求不得。”曲驰把碎片捡好,归拢放于桌角,“广府君,我丹阳峰两千三百六十五名弟子,在瞧见清凉谷与应天川的前车之鉴后,我敢说,真正有留守之心的,不过百人。清凉谷规模比我丹阳峰稍大,一百五十人,总是有的。”

广府君脸色难看得像是被人踩过一脚。

曲驰说:“魔道现在是想求一个一鼓作气,速战速决,尽快拿下四门。您说,二百五十人,能抵得过现在锋芒毕露、战意正盛的魔道大军?”

广府君切齿拊心:“四门气数……难道就这么尽了不成?!”

“绝不会尽!”曲驰向来温和的眉眼里渐生微光,充盈着铁石般的意志,“这些弟子并不是不眷恋正道,只是不想白白送死!您若是以君长之尊,率领这些弟子退至安全之所,徐徐图之,四门之辉明明如日,绝不会被魔道所夺!”

广府君注视着这青年眼里温和却不失毅然的火苗,沉吟许久,才问道:“……所以你刚才说,你要降于魔道,是何意?”

“……北南和周弦,总得有人要救。雪尘的仇,总要有人去报。”曲驰淡淡说,“我来救。我来报。”

第85章 旧仇相见

卅四离开第二日,风陵山、丹阳峰各各收起阵法,大开山门,下令弟子们不必殉山,任其去留。

第一个时辰,无人肯出。

第三个时辰,守山者十去六七。

第十个时辰,守山者十去其九。

情形比曲驰预料得要好些,待他回转丹阳,捧名册点过一遍,山中尚存一百四十七人。

级位较高的几名弟子聚于平月殿,沉吟不语,颇有云屯雨集的惨像。

曲驰掌心持卷,神情如常:“‘怒伤肝,悲胜恐’,徒劳义愤,于事无补。既是要降,降得开心些也无妨。”

明照君次徒林好信道:“曲师兄,我们都听你的。”

“不用听我的。”曲驰动作斯文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降俘难为。落入九枝灯彀中,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他能够信任于我。”

弟子涂一萍咬牙道:“若是魔道敢动师兄分毫,我们便同他拼了!”

“拼什么?拼成下一个清凉谷吗?”

曲驰说话语气温驯,不疾不徐:“魔道已放出话来,四门之人,降者不杀不囚。……这话虽不能尽信,但以我之见,魔道若不想招致天下道门仇忾,必会善待降俘。再退而言之,即使九枝灯怀疑我,无论结局是杀戮还是流放,你们都不要插手。”

“……师兄!”

曲驰抬手安抚:“没有我,丹阳峰不废江河,依旧是丹阳峰。依我们之前之约,你们继续留守山间,看护好丹阳先师遗留下来的各样器物典籍。但倘若实在守不住,也实在无需以命相搏。人是活的,东西是死的,切切记住。”

林好信听曲驰这么说,便知他心意再难转圜,索性不再劝解,问道:“师兄,风陵那边如何了?”

曲驰掩卷,眸光微沉。

两山明面上散去弟子,但实际上已与众弟子约好了相会之所。

这些弟子们肯在事变后留下戍守,便是对四门有情,只是出于人情人性,不想白白送命,如今有了迂回之法,他们自是欣然遵从。

但弟子们群龙无首,总需要一个有威望、有资历的牵头之人带领,方能成事。

考虑到广府君昔日与九枝灯的种种罅隙不睦,留下着实不妥。于是二人商定,曲驰留下,在丹阳开门献降,风陵诸事则由元如昼料理,广府君则负责带领两山弟子,养精蓄锐,伺机而动。

把计划一五一十同弟子们陈述一番,殿外突然有弟子前来通报:“林师兄,那人醒了。”

林好信“嗯”了一声:“他没事儿了吧?”

“热已退了。”通报的弟子语气间颇有些哭笑不得,“可他还是说要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