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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144)+番外

他要待魔道如何?他将把魔道的前路引向何处?

当初,夺魔道主位、炼元婴之体,九枝灯承认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只是单纯想要有资格师兄比肩。

现在,师兄不在了,师父也不在了。

没有师兄,没有师父的正道,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吗。

六云鹤说得对,那已是他终生回不去的故乡。

——况且,知道师兄背伤的,唯有自己与孟重光。师兄既然被孟重光救走,那么他唯一怀疑的人,便只剩下了自己。

然而他又有什么可以辩驳的呢。难道不是他将师兄背伤之事对不相干的旁人和盘托出的吗?难道不是他的酒醉之语,把师兄害到这步田地的吗?

以前他闭上眼,都是和师兄在一起的明天,而那个明天,看起来永远不会来了。

九枝灯将手中酒杯端起,却并未饮下,而是连杯带酒,一齐摔入了殿前燃着的松明铁火炬中。

火焰倏然而起,金蛇狂舞,探出蛇信,嚣张地舔舐了一口廊下的风铃。

火光映出了九枝灯沉沉如水的双眸,而吱吱的火声间,徐行之曾与他说过的话也在他耳畔荡起一圈圈诡异的回音。

“魔道,鬼道和仙道都是一样的。”

“只要不肆意为祸,只修持己身,那么三道之异也只存于偏见之中。”

紧接着,六云鹤炸裂似的咆哮在他耳畔响起:“杀一为罪,屠万为雄!!!”

此时再想起这几句话,九枝灯隐有豁然开朗、醍醐灌顶之感。

——是啊,师兄,小灯着实是做错了,太看重道与道之间的分别了。

若自己能将魔道引入正轨,若自己能让魔道诸人修持己身,专心道业,那四门与魔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四门能统领道学,归于正统,那魔道又有何不可?!

那腾腾燃烧的光焰,吞没了青年执着的面庞,平白烧出许多妄念来。

而自从痛快淋漓地哭上一场后,徐行之的精神便好上了许多。

既是决定不去风陵寻仇,二人便与风陵背向而行,停停走走,到了一处远隔尘烟的南方小镇,瞧着四周景致满意,孟重光便从自己这些年搜罗的宝贝中挑出一件无关紧要的玉扳指,换来银钱,买下一间独门独院的小楼住下了。

转眼间已是夏末,暑气仍在,但却多了几分秋露的气息。

徐行之在家中小院中习了半个下午剑法,颇觉无聊,便拉着孟重光上街散心。

徐行之和孟重光皮相都是上佳,走在街上,模样养眼得紧,难免惹得路过的姑娘婆子频频回望。

但她们多数看的都是徐行之。

毕竟孟重光虽是更高些,但生得过于漂亮,秀秀净净得像个价值连城的玉瓶儿,若是带回家,必得用心珍养,一日三次地擦拭净尘。

而徐行之则决然不同,面相是极标准的英俊男子,朗然如青松,一双笑眼随意落在何处都似是在引诱撩人,难免惹人浮想联翩。

这也是孟重光每次上街都要寸步不离地跟随于他的缘故。

徐行之只当自己与孟重光一半一半,各有千秋,自是不会多想些什么,左手执扇,摇荡在市肆之间。

孟重光乖乖跟在他身后,买了一碗梅子汤。

洁净又趁手的白瓷碗里盛着色泽清亮的梅子汤,碎冰叮咚,一口饮下,只觉麻意直冲天灵盖,徐行之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又一口,还不忘揉揉他的脑袋,以示夸奖。

小镇很小,用一双腿不消半日便能丈量完毕。徐行之毕竟是重伤初愈,走得有些倦了,便随意挑了一处小摊位坐下,道:“要一碗三鲜粉。”

看摊的少女只顾悄悄打量着徐行之的脸,春心漾漾时,手下一错,原本打算卧在粉下的蛋便被打散了,酥嫩的蛋黄把粉汤染得一片狼藉。

少女把三鲜粉端至桌前时,羞红了一张脸,嗫嚅道:“这个……做得太难看了些。我再,再与你做一份吧。”

徐行之把浅抚住丰润唇际的左手手指放下,将扇子插回腰间,不介意地接过那碗蛋破了的三鲜粉,自然笑道:“赏心悦目者,一人足矣。”

第77章 千金之夜

原本在摆弄筷笼的孟重光眼神顿时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少女听懂后,害羞地一拧身跑了,一会儿便又端来了一碗新粉,粉质细腻,浇头丰盛,一小滴水磨香油在汤面上开出了一朵规则的小花,香味扑鼻。

少女轻声道:“客官,送给你的。”

徐行之并不推拒,笑眼一弯,道:“多谢。”

少女羞涩背过身去,走出几步,悄悄回头一望,却见徐行之仍单手支颐,浅笑望着自己。

待少女芳心乱颤地跑回厨位、低头烧火时,徐行之才收回视线,把那碗加料丰盛的三鲜粉往重光面前推了推:“重光,吃这个。”

孟重光并不理他,低着头不知在窸窸窣窣地摆弄些什么,口中念念有词。

徐行之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桌子,没看见筷笼的影子:“给我双筷子。”

孟重光专心低头看着自己的腿间发愣,不理会他。

徐行之也不生气,左右小家伙别扭一会儿肯定就又会来巴巴儿蹭裤腿了,便伸手去别的小桌上取了两双筷子来,谁想筷子还没在手里拿稳,就被他硬生生抽走一支。

“哎!”

片刻后,孟重光开心地笑了,把一直低头摆弄的筷笼拿出来,摆在了桌面上。

……筷笼里原先的二十来根筷子全被均匀地撅成了三截。

徐行之惊得眼睛都直了。

孟重光却还挺高兴的,拿着手里刚刚抢来的一支筷子,咔嚓一声撅下一截来,丢进筷笼里:“师兄不喜欢她。”

徐行之:“……?”

又是竹木筷子被掰断的细响:“……师兄喜欢她。”

最后,孟重光拿着仅剩的一小截筷子,亮给徐行之看,开心地直摇尾巴:“师兄不喜欢她。”

徐行之:“……”

如果不是在外面,徐行之真想把这幼稚鬼拎起来暴打一顿。

他一把捂住筷笼,扭头去看那招待客人的少女,发现她并没有注意到孟重光的所作所为,才稍松了一口气:“……你干什么呢?”

孟重光却一点没有做错事的自觉,眼睛透亮亮的,小动物似的盯着徐行之。

徐行之一点脾气都没了,只好低声呵斥他:“你把东西弄坏了,我还得赔人家。会不会过日子啊你个小败家子。”

孟重光扣住他的左手,拿轻松撅断了十几双筷子的手指乖巧地在他的手心转圈:“师兄……”

自从天妖身份彻底曝光后,孟重光便不再在徐行之面前时时装乖,醋劲妒意一上来,简直不管不顾,前日因为自己练剑时间长了些没陪着他说话,他还把“闲笔”偷偷封起来藏进米缸,害得自己找了一个多时辰。

然而,每每被发现后,这熊孩子认错倒是麻利,又跪又抱又缠的,做足了小媳妇姿态。偏偏徐行之最吃他这套,最后往往是不了了之。

眼见徐行之只训过他一句便偃旗息鼓,孟重光本来好端端夹起的尾巴又小风车似的摇摆了起来:“……就知道师兄舍不得生重光的气。”

徐行之一边抽出手来,把那被掰得乱七八糟的筷笼拿起藏在桌下,一边道:“生气又如何?我还不知道你,最是爱哭,二是爱闹,三是爱撒娇。”

……最要命的是这三样他哪个都受不住。

听徐行之这么说,孟重光坐得近了些,趁人不备,贴住徐行之的耳朵,用气音暖暖道:“师兄,你冤枉我。我明明最是爱你。”

徐行之身子一酥,掐了一把孟重光的腰肉:“嘴甜。”

孟重光也不臊,笑眯眯的:“师兄,我舌头抹了蜜的,想尝尝吗?”

徐行之目光一转,只见天色渐暗后,街上行人也密了起来,来往如织,邻桌也坐上了几位来吃饭的新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