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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140)+番外

“你胆敢威胁四门?”

孟重光抱住徐行之,站起身来:“我这不是威胁,是通知。十日之后,我需得风陵山给我一个交代,一个为何要把师兄害至此等地步的交代。否则师叔,恕我冒昧,您的性命,我便取之一用,聊作安慰。”

“在那之前……”无视了广府君可称之为狰狞的面色,孟重光抬手抚了一下徐行之的胸口,神情才略略变得复杂起来,“……师父的清灵,我会暂时替您保管。”

广府君的面色沉沉如铁。

待孟重光怀拥徐行之踏风而去许久之后,众人才觉心神一松。

曲驰与广府君几乎是在解绑后的瞬间便御风向孟重光离开的方向追去。

事关清静君的神魂,几乎所有能动弹的四门弟子都追随广府君而去,就连元如昼也在狠狠抹去脸上泪水后,踏剑沐雨,拂袖追去。

余下的几名风陵弟子默契地鱼贯进入青竹殿,把散发着血腥气的殿门合上,默默打扫。

清静君的遗容并不好看,事发突然,他们只能竭力为清静君在其余三门君长与弟子面前保留几分最后的体面。

刚才温雪尘受孟重光压制过甚,此时胸口闷痛得紧,一直守在他身侧的周弦急忙倒出几粒药,替他压在舌下。

周北南脱力地坐倒在青竹殿前湿漉漉的台阶上,双肘搭在双膝之上,略有凌乱的乌发在额前垂下几绺。

今日之事,件件突然,以至于他此时仍如坠五里迷雾。

是耶非耶,他已全然混乱了。

缓过一口气来后,温雪尘摇着轮椅,行至周北南面前:“在行之醒后,我便去见了师父。北南,在我走后发生了什么?”

周北南不知温雪尘为何要问此事,他痛苦又不解地将乱发一遍遍向后捋去,答道:“我与曲驰陪行之说了会儿话。”

“行之那时状况如何?”

“尚可。”周北南说,“我与曲驰都不太想马上追问他身上的鬼族刻印是如何来的,只与他谈论了他的手伤。行之精神不大好,答了几句后便倚着床栏休息了。”

“后来呢?”

“后来?……广府君遣弟子来通传,让曲驰带行之去见他。我想着,左右回了应天川弟子下榻的别馆,我父亲也定是要把我传唤去骂上一通的,索性便留在了行之殿中。后来,孟重光便回来了。”

温雪尘蹙眉:“他何时回来的?”

周北南烦躁地撸了两把头发:“我怎会记得这个?”

周弦替他回答:“戌时整。”

温雪尘这才记起,在自己被师父唤走时,周弦与元如昼为着照料徐行之,一起留在了他的殿中。

他转向周弦,语气放缓了许多:“他回来时是什么模样?”

周弦凝眉回忆:“他初始是很不高兴看见我与兄长的模样,径直便问,徐师兄身在何处。”

“他回来时已知道行之出事了吗?”

“那时尚不知道。”

直至现在,周弦仍然清晰地记得,自己在告知他徐师兄被疑为鬼修并身受重伤时,孟重光那骤然间变成死人颜色的脸。

“……然后?”

“我与他大致讲过事情原委之后,他便问师兄被带往了哪里。当时广府君遣弟子前来,说的是广府君要提审师兄,我便以为师兄被送去了妙法殿。将此事告知于孟师弟后,他便匆匆抽身去了。”

温雪尘沉吟片刻,反问道:“也就是说,在孟重光离殿之后,并没有人跟着他?”

周弦讶异:“尘哥?”

周北南尚未能明白温雪尘所指何意:“雪尘,你是什么意思?”

温雪尘指尖抵着阴阳环,却未曾转动:“我信行之,行之绝不可能杀清静君。但是,孟重光就不一定了。”

“孟重光那段时间无人跟随,嫌疑着实很大。”他缓声推测道,“他明明是天妖,却假作凡人身份,潜入风陵山多年,定是别有所图。他有杀掉清静君的实力,趁此时带走行之,更是会坐实了行之弑师的罪名,正好也能堵住行之的口。”

周北南想起孟重光身上腾跃汹涌的灵压,只觉脊骨发凉。

他无法想象那个空有一张漂亮脸蛋的青年坐拥这般深沉如海的灵力,却装作灵力低微、天赋不足,且一装就是十数年光景。

他喃喃问道:“他图什么呢?”

温雪尘推测道:“混入风陵,所图谋的,大概便是神器世界书了吧?”

周北南的思路已然混乱,呆呆地顺着温雪尘嗯了一声,继续苦恼地把额前乱发抵在手心里,缓缓钻动,看样子是打算用脑袋在手上钻出一个洞来。

周弦了解尘哥,知道他绝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非道之人的行事动机,但她却并不这么认为。

徐行之被押出殿后的神情,周弦看得一清二楚。

他那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手套似的从胸腔里翻掏出来的绝望神情,已经让周弦对殿中发生的事情有了猜想。

她盯着孟重光和众位修士离开的方向,眸色间透出难言的忧郁。

——徐师兄,你若真的打定主意要走,便不要再回来这伤心地了。

灯火瘦摇,道士扫雨。

没了在山前通天柱前刻字的醉酒青年,没了叮铃铃地穿梭往来的六角铃铛声,风陵山的夜从未如此静过。

第75章 始作俑者

徐行之醒来时,最先映入眼中的,是屋内被清风灌满、纷飞如蝶的帘纱。

远处该是有佛寺道观,风撞暮钟,送音入室,让徐行之的头脑清明了些许。

他从柔软又陌生的床榻上挣起,却只觉身子坐立不稳,仿佛左侧要比右侧重上一些。

他的身体像一把挂了太多重物的杆秤,控制不住向左侧歪斜过去。

徐行之本能地便想探出右手支撑身躯,其结果便是在一声嘶哑的痛哼后一头栽下了床。

……好在一双臂膀及时拥住了他的腰身。

徐行之耳朵里炸了蟋蟀窝似的轰轰作响,单手扯住来人的衣襟,痛得直把脑袋往他怀里撞,但好歹是没丢人到喊出声来。

有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他脸上。徐行之有些疑惑地抹了抹自己的眼眶,只觉那里干得发烫。

他睁开眼睛,看清眼前人面容后,便不自觉露出一个浅笑。

笑容牵扯到他的面部,便有一大片冷汗簌簌落下:“……又哭。哭什么?”

孟重光带着哭腔小声道:“师兄,我真该杀了他们!”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听起来像是小乳狗在发狠。

可是,天知道他在把师兄带到此处,揭开师兄被血浸透的袖子,想查看他的伤势如何,却只看到一团血肉模糊的森白骨茬时是什么感受。

他抱着那只残臂哭得死去活来,到现在眼圈还是肿的。

那时的他恨不得即刻杀回风陵,把广府君首级割下,替师兄出一口恶气。

但他已经怕了。

他怕自己若是离开师兄,师兄再出什么三长两短,那他还不如立即自戕来得痛快些。

这两日,他均是寸步不离师兄,谁想只是去吩咐小二烧壶热水送来房中的工夫,师兄便险些出事。

稍缓过来些后,徐行之被孟重光抱回榻上。

徐行之说不出现在自己是什么感觉。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一切事情,记得师父的血溅在嘴里的味道,可他心里麻酥酥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不痛不痒,倒是神奇得很。

红着鼻子的孟重光看起来有一点好笑,于是徐行之顺其自然地笑开了:“不生我气了?”

一提及此事,孟重光脸色立即惨白了数分。

若他当初不和师兄置气,若是能够早些回来……

眼看着孟重光眼圈骤红,面若死灰,一副要被自己给当场气哭的模样,徐行之一个倒噎,便习惯性地想把人搂住哄上一哄,没想到孟重光竟比他快上一步,伸手将自己揽入怀里,拥住他的双臂还在隐隐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