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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120)+番外

明明知道钥匙碎片的所在都有可能是龙潭虎穴,徐行之却半分也不紧张。

这种情绪完全是源自于孟重光。

他记得分明,当初他们靠近虎跳涧时,孟重光一应表现都表现出他有些紧张。尤其是在进入迷雾之中时,他执住自己的手都在微微发汗。

但是这回,越靠近化外之地,孟重光便越轻松,仿佛在眼前等着的不是什么怪奇妖物,而是有着热汤和亲人的家门。

孟重光走在最前头,领着他们沿着荒无人迹的沼泽边缘走了许久。

徐行之越走越觉得纳罕,索性上前几步,同他耳语道:“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师兄信我。”孟重光说,“我带你去看的东西,师兄定然欢喜。”

徐行之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孟重光猛然驻足,转身指向眼前那一片与其他沼泽别无二致的青潭:“不走了。”

周北南也走得生烦:“是啊,这走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不如叫我下去看一看。”

陆御九有些犹豫:“你下去?”

周北南:“自然是我下去,应天川临海,我自小就是在海里长大的。我不下去,难不成你这内地里长大的旱鸭子下去?再者说,进了这沼泽,里面都是泥巴,除了我这个不会喘气的,你们谁能保证不淹死?”

陶闲紧张道:“别,别了吧,万一底下有什么……”

“我长这俩腿是干什么用的?底下就算有什么,我不会跑吗?”周北南转向孟重光,征求他的意见,“我下去,如何?”

孟重光颔首,表示默许。

周北南三下两下便将衣服脱下,只着一条短亵裤,把衣裤均交由陆御九保管。

陆御九难掩担心之色,隔着一层狰狞的鬼面,双眸里清凌凌的均是可人的水光。

周北南见他这副神情,便猜出了几分来,伸手刮一刮他的鼻梁,嘲笑道:“……看你这熊样。衣裳给我看好了啊。”

言罢,周北南一个鹞子翻身,雪练似的纵入青绿色的沼泽中,连一串水泡都没有冒出,便悄无声息地溺入粘稠的泥潭。

陆御九赶忙上前几步,却也追不到那个业已消失的身影。

自从周北南受伤,他便没再让周北南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连周望亦瞧出陆御九情绪低落,便主动上前安慰陆御九道:“舅娘,别太担心,舅舅会没事的啊。”

陆御九登时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你,你叫我什么?”

周望不明所以:“舅娘啊。”

“谁……”陆御九后背一阵阵燥热劲儿直往上顶,羞得恨不得把脸塞进手里捧着的那身衣服里头去,“谁叫你这么叫我的呀。”

周望本能地转向徐行之,但徐行之却悄悄同她摆摆手,指向了周北南刚刚跳下的地方。

周望马上心领神会,答道:“是舅舅。”

陆御九捏揉着手中余温尚在的衣服,又气又羞,咬着唇嘀咕:“混账……不教孩子学好……”

话虽如此,他却没阻止周望这样叫他。

周北南这一下去便是半个时辰,就连本来心情还算放松的徐行之也提起了心来,更别提早就焦灼不堪的陆御九了。

他抱着衣裳,蹲在沼泽岸边,任凭那酸腐温暖的沼气扑面而来,他仍努力睁大眼睛,试图辨明那青色泥潭中有无打算浮出水面来的阴影。

就在他眼前已开始出现重影时,距离岸边不远处,一片水花陡然溅开。

周北南浮出了个脑袋,他飞快甩掉头上的水草,朝岸边匆匆游来。

看见周北南,陆御九大大松了一口气,跪在岸边冲他伸出手来:“怎么啦?快上来。”

“上来什么!?”周北南却是一副相当兴奋的模样,“你下来!都下来!”

陆御九愕然:“什么?我不会水……”

周北南已来到了岸边,一个劲儿冲徐行之招手:“行之,下来,你快下来!”

徐行之抱臂而立,故作嫌弃:“我不下去。你闻闻你身上什么味儿?”

谁想周北南居然没发飙,只顾着高兴了:“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徐行之刚刚露出讶异的神情,周北南便祭出长枪,不等徐行之有所反应,便用侧边月牙弯钩勾住了他,一臂发力,把他圆抡起来,径直拽入了潭中。

“……下来吧你!”

灭顶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朝徐行之涌来,但还未等泥浆涌入他的耳鼻口腔中,他双脚便有了脚踏实地之感。

他本以为是错觉,然而张目一看,眼前之景令他登时睁大了眼睛。

此时,水天已经彻底置换,那碧波漾流的沼泽正在他脚下缓缓涌动,他试着往前迈了两步,竟是如同踩在软流沙地上一样。

脚下是水层、是蛮荒的天,而在他眼前的,是一处如积水空明的洞天福地,头顶是无穷的漆黑的深穹洞天,一座神殿一样的建筑物赫然出现在徐行之眼前。

最重要的,是这宫殿的规制、风格,一切的一切,都与记忆中的风陵山青竹殿相差无几。

而在殿门口,有十数身着粗布缟素的人沿殿柱而立,看到徐行之,十数人纷纷下拜,跪作一片。

“风陵外门弟子白谦君!”

“风陵黄永奇!”

“风陵赵朴直!”

“丹阳林好信!”

“丹阳涂一萍!”

“应天川曾云谷!”

“……”

声声报名声层叠响起,如洪钟,如钟罄,震得徐行之耳膜发麻,眼窝发酸。

在一十四人依次报名过后,众弟子齐齐顿首,声音哽咽且欣喜道:“诸门弟子,参见徐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再甜一回~

最晚后天进入长篇回忆杀qwq

第65章 终会相遇

徐行之牢牢盯准那几个风陵山弟子,竟是觉得恍如隔世,眼前的面容似是陌生至极,却又极为熟悉。

一时间他甚至有种冷水浇过脊梁的错觉。

这些人脸渐次在他眼前闪现:他曾教过这个人握剑,曾与那个人在一道凫水,还曾教训过那边那个曾因年少轻狂欺负后辈的弟子……

徐行之向来自诩过目不忘,尤擅记人面目姓名,这些人报出的人名就像是一把生了锈的铜钥,将某扇尘封多年的大门轰然打开,无数人名汹汹涌来,在徐行之耳畔交构成层层回响。

——傍晚晚课时,他捧着风陵名册点名,从第一名到第三千零六十名,要点下来总要耗费个把时辰。徐行之总爱偷懒,随便抽着点上百十人名字,就算大功告成。

——半夜,他有时会奉广府君之令,守在山门口揪住迟归的弟子。若是广府君不在,每人排队领一个暴栗便算了;若是广府君也随他一道蹲守,这群倒霉蛋免不了绕着风陵山脚跑上个十来圈,从披星戴月跑到朝露将晞。

徐行之总跟着他们,若是有哪个跑得脱了力,徐行之便把人扛到一边去,让他们喝口酒漱漱口。

几乎每个风陵人都喝过他酒壶里的酒。

而这些立在他面前的诸门弟子,望着他的目光竟如记忆里一般澄澈热烈如赤子,充满敬仰,眸中有光。

偏偏这样的目光,叫徐行之浑身燥热,头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要挣扎蹦跳着涌出,却被一道闸门牢牢锁死,惹得他头疼欲裂。

适时的,一只手臂从后圈紧了他的腰身,避免了他朝后仰倒过去。

孟重光伏在他耳侧,小声安抚道:“师兄,别激动,没事的。”

诸门弟子哪个不认得跟在徐行之身侧的人是谁,均微微变了面色。

孟重光怎会在意这些人的眼光。他心里眼里,从头至尾只有徐行之一个。

周北南、曲驰等人接连下来了,各家弟子顿时纷纷涌向他们,有个丹阳峰弟子,个子比曲驰还高,五大三粗的一个大老爷们儿,竟就拥住曲驰呜呜哭泣起来,吓得曲驰也红了眼圈,还得努力组织措辞安慰他。

徐行之扶着额头,或许是刚才下来时被水浸着了,他只觉得颅内一阵阵抽痛,似乎有线锯沿着绳墨在他脑间缓慢切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