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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103)+番外

他那种近乎于疯狂的疲惫是从骨子中透出来的。

过去徐行之对孟重光敬而远之时,并未能察觉这份疲惫,然而靠他越近,那股难以形容的倦累感就像漆黑的潮水似的,泼天盖地把徐行之覆盖起来。

今日他是真正地睡着了,徐行之才没去打扰他。

过去几日,每当他从沉睡中醒来时,都会发现孟重光正盯着他看。

他双眸里汹涌着的情绪极其复杂,仿佛是恨不得用眼睛把徐行之吞入其中,存放在眼中,细心珍爱,且永远囚禁起来。

而当徐行之注意到这一点时,孟重光便会马上把这样的情绪收拾妥当,拥住徐行之,轻柔又克制地与他相吻。

……徐行之总有种他在逃避些什么的错觉。

然而,他既不愿提及,徐行之也不想去问个清楚。

至少在孟重光这里,徐行之想求一个难得糊涂。

再休整几日,几人踏上了前往化外之境的道路。

蛮荒监狱就是一整片无边无际的荒原,无日无月,几人只能以孟重光在蛮荒中树立的高塔为标杆,判断几人要往何处去。

这十三年来,孟重光踏遍了蛮荒中他能够踏及的角角落落,因此由他带路是再好不过的了。

走出虎跳涧后,周望笑着伸了个懒腰:“好久没能回家了,我倒真是真想念家里。早知道就该把铃铛带上,做个护身符。”

元如昼温柔道:“那是你娘留给你唯一一样遗物,万一打碎怎么是好。”

周望:“我是怕有歹人闯入塔中,把它抢走了。”

元如昼同她咬耳朵,宽慰道:“你大可放心。有重光的阵法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塔的。”

徐行之听了一会儿二人的对话,又转向重光,想偷偷问一问元如昼这一身狼藉白骨是如何得来的,谁想甫一转过去,就被身侧的孟重光拉起了手掌,尾指难耐地在他掌心勾个不停。

瞧他一副食髓知味的小模样,徐行之忍俊不禁:“想干什么?”

孟重光舔一舔唇畔,把殷红色的唇染上一层薄凉诱人的浅光:“想干师兄。”

“前日晚上……”

“那是前日。”孟重光目光略含幽怨,“师兄昨日都不叫重光进房……连窗户也锁了。”

“都说了今日要赶路,不得混闹。”徐行之明明知道他想要什么,只是故意逗着他,“憋了十三年了,这一两日都忍不住吗?”

孟重光不吭声了,轻轻往徐行之侧胯上蹭,一边蹭一边哀求又期待地望着徐行之。

徐行之都要憋不住乐了:“……站好了!别腻歪我。”

孟重光撒娇道:“站不住……要师兄背。”

或许是长相着实出挑,比徐行之还高一点的孟重光撒起娇来一点也不叫人心烦,反倒赏心悦目得紧,就连拒绝他无理的要求也显得不近人情起来。

孟重光锲而不舍地趴伏在徐行之耳侧,不要脸地低语道:“师兄把我的腿都熬软了,现在不能不管我。”

徐行之:“你说谁熬谁?嗯?”

孟重光理直气壮且戚戚怨怨道:“当然是师兄熬我,咬得我疼,都不肯放我走……”

饶是徐行之脸皮堪比城墙也吃不住这老妖精这般没皮没脸的调情:“我可背不动你。”

“背得动的。”孟重光温存地蛊惑着徐行之,“师兄刚来蛮荒那日还背着我走出三十里路呢。”

提到那日,徐行之面色微僵。

他并非想到了孟重光见他不相认的事情,而是想到孟重光当初那一身皮肉焚尽的严重烧伤。

他记得,孟重光找到元如昼时,元如昼亦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的回答很含糊,说是“被人暗算”。

可这蛮荒里有谁能伤他至那种地步?

而且,那些对他图谋不轨的人现在何处?会不会对他们夺取钥匙碎片一事产生影响?

孟重光见徐行之陷入沉思,不禁闷闷不乐起来,脚底在贫瘠地沙地上来回磋磨,软声道:“师兄不愿意就算了……”

徐行之轻咳一声:“不高兴了?”

孟重光把眼睛转开,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没有。”

徐行之无奈长叹,向前跨出两步,往下一蹲,沿身侧自然垂下的左手手掌冲孟重光招了一招。

孟重光眼睛一亮:“……师兄?!”

徐行之目视前方:“上不上来?”

孟重光小猫似的扑上来,圈住徐行之修长的颈项,双腿盘紧在他的腰间,兴奋地不住细吻轻啄着徐行之的后颈窝。

徐行之说:“我有一只手不好使,可兜不住你。你腿盘紧些,别掉下来了。”

“紧着呢。”孟重光开心地笑着,又把微尖的下巴压在徐行之肩上,神秘道,“……待会儿我在身上披一件大氅遮着,在路上就悄悄吃了师兄。”

徐行之身下不由得紧了一紧:“想瞎胡闹是不是?下去。”

孟重光的手顿时锁得更紧了:“不下去,一辈子都不下去。师兄把重光背回了风陵山,就要一辈子背着重光,甩也甩不脱的。”

徐行之失笑:“傻话。”

“要是师兄爱听,重光这里还有一万句傻话能说。”孟重光把声音压低,声调温温软软,像是最甜最软的酥酪,“……只说给师兄听。”

背着孟重光往前行了数步,徐行之再次惘然起来。

他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厚脸皮,与孟重光说起这样的话题来仍是脸不红心不跳,还颇觉享受,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悄悄用木手摁住了自己的心脏,扪心自问。

原主,你在这具身体里吗?是你让我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吗?

徐行之与徐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与你,你与我,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我已经弄不清楚了啊。

孟重光嘴上花得很,但在替众人指明前行道路、挨上徐行之后背不久,他便酣然睡着了,温热的脸颊侧贴在徐行之肩膀上,还时不时用鼻尖拱一下徐行之的耳垂。

若不是耳畔有他均匀的呼吸一声声响着,徐行之恐怕要以为他是装睡了。

旅途左右是无聊得很,徐行之也不是闷葫芦,捱不得长时间的寂寞,便选了一个独自赶路的人追了上去。

“周胖子?哎,周北南!”

周北南这几日见到徐行之,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徐行之想大概是那日在沐池里闹疯了,把周北南这个暴躁脾气给惹得着了恼。

当然,徐行之不是去道歉的。

他快步赶到他身边,笑眯眯地主动挤兑他道:“周胖子,你羡慕我们啊。”

“羡慕你……”周北南一句脏话眼看要破口而出,一转头看见孟重光,便把后半句话咕咚一声生生咽了下去,端详了孟重光半晌,才问,“……他睡着了?”

“嗯。”

周北南可算是痛快地把后半句话吐出来了:“羡慕你大爷。”

徐行之乐不可支:“你这些年都没能把小陆拿下,够不行的呀。”

“你他妈才不行!”周北南这一句怒骂,声调明显是由高到低,生怕叫不远处跟陶闲说话的陆御九听到,“他,他……不乐意,我有什么办法。”

徐行之点点头:“还是不行。”

周北南:“……姓徐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爆你的头。”

徐行之轻巧地吹了声口哨,也不答话,只仰着脖子看着他乐。

周北南见他这副模样,心神微微一松,本来提起的一口怒气瞬间消散,紧绷着的青筋也寸寸平复下去。

他想了又想,终究是把这几日都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在现世里最后一次见你时,还以为你这辈子都笑不出来了。”

徐行之步履微微一滞。

周北南哑声道:“你当时那张丧气脸看着真欠揍。不过……毕竟十三年都过去了。清静君的事情,再如何叫人伤心,也不必一直挂记在心里。可是……可是我实在是想不通,四门之中,清静君待你最好,我们同辈几个瞧在眼里,没有一个不眼热的。可为什么偏偏是你……杀了清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