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樾已经看向下一个。
下一个朝臣咬咬牙:“陛下不知变通,冥顽不化!”
然后也忙不迭压低声音:“臣也万万无此意……”
院中场面堪称诙谐,但系统不知道,系统只会根据宿主当前所接收到的信息进行推算,然后它就又电了温催玉一下。
并给出原因:【您的学生正在隐忍无声地被朝臣们挤兑,请宿主前去处理。】
温催玉:【……】
卫樾隐忍无声……真是耸人听闻。
这混账摆明是根本忍不了一点,所以前脚常喜回去,他知道了目的没达成,后脚他就自己把人带过来了。
而且,若说先前只是为了叫温催玉过去参与议事,那这会儿卫樾就显然故意命人配合,在做些多余的戏,就是见不得他不惯着他。
“……小兔崽子。”温催玉微一咬牙,扶着床柱起身,先走到铜镜前看了看。
镜子里,他哭过的痕迹实在太过明显,温催玉叹了声气,还是坐回了榻边。
系统:【如若宿主不采取行动,本系统将继续惩罚。】
温催玉无力地说:【要不了一会儿,他自己会等不及进来看的。】
所以他还是别出去丢人现眼了,被问起怎么哭得眼睛都红了,他要怎么解释?
他现在也打不起精神去跟外面的朝臣说场面话,累得慌。
果不其然,让几个朝臣一人说了两条之后,卫樾见温催玉还没出门来,一点动静都没有,自己便坐不住了,甩下几个朝臣,大步进了殿内。
朝臣们留在院中,只觉得劫后余生。
进了殿内,看到书案上有翻阅奏呈的痕迹,但温催玉人却不在,卫樾蹙了蹙眉,又往内殿走。
“令卿?”卫樾喊了声,想到温催玉不爱听,便又“乖巧”地补了声,“老师?”
两声凑在一起,也在平衡抵消了,卫樾如此想。
然后他脚步一滞,心跳差点和呼吸一起停了。
他看到温催玉靠在床榻边,发丝垂落得有几分凌乱,春雪如洗的面上沾有隐隐约约的水痕,那双眼尾泛着薄红的潮润眼睛抬眸看向他时,正好又有眼泪滑落,画面是最好的丹青圣手都描绘不出的惊心动魄。
“令卿……”卫樾喉间干涩。
虽然卫樾是有意折腾,但并非故意想害他受罪,卫樾又不知道系统和惩罚的存在。但温催玉被接连着惩罚,实在有些忍不住迁怒,听到卫樾进来的动静就有些来气。
这会儿又瞧见卫樾一副隐忍又渴望的神态,温催玉蹙了下眉,旋即反应过来他为何失态,一时不由得大动肝火。
但他实在不会骂人,挑来拣去还是只能斥责一声:“混账!你想气死我吗……”
卫樾仓促回神,脚下差点打绊地上前,他抬起手落到温催玉眼前,想碰又不敢碰,声音跟着飘:“你……你怎么哭成这样……是因为生我的气?可……怎么会气成这样……”
温催玉没好气道:“越想越气不行吗。你可真是……故意叫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臣陪你作戏,出息就用在这种地方上,陛下?”
“我错了,你别哭。”卫樾想也不想道。
温催玉侧身避开他的手,自己抬手擦干净眼角:“知错不改,不如不认……正经事议完了吗,就这么瞎折腾?”
卫樾支吾回答:“议了一半,我待会儿就出去接着做正事……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梦到你不要我了,怎么都不肯理我,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你也不心疼,只嫌我的血脏……”
温催玉一怔。
卫樾垂眸道:“所以方才你不肯去找我,我很心慌,怕噩梦成真,就乱了章法……我没想到你会生闷气至此,对不起,我以后不乱来了,你再原谅我这回,好不好?”
“……”温催玉轻叹了声,“阿樾,真的不要任性了。”
卫樾乖顺地点头:“我知道了,我真的会改……但喜欢你这件事,改不了。”
温催玉一噎。
他想了想,突然说:“我方才看奏呈,西华郡下长宁县今年水患,五月本是农忙的时候,却苦于无力栽种,眼见今年收成要不好了。”
卫樾愣了下,虽然觉得这话题转得有些突兀,但还是接道:“我知道,我也看过了那奏呈,西华郡郡守上书,想要今年秋收时直接挪用郡内其他县的收成,赈济长宁县百姓,意思是届时上交国库的会少。此事没什么争议,回复同意了便是,不是吗?”
“是没什么可争议的,西华郡郡守也不是头回处理水患了。”温催玉颔首,“不过我顺便想起来,我出身西华郡长清县,和长宁县离得也近,出来这么久都没回去看过,不如此番回乡祭祖,届时也去长宁县看看情况,待水患的影响无碍了,我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