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安与文家老家相距甚远,又无人特意传递消息,所以袁家知道这件事时,早就尘埃落定了——他们是在文家离开雁安的三年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袁母说:“我和他爹本来寻思着,这小孩子时的情分,分开时间长了也就淡了,但没想到过了三年,我们家那个还是惦记着文家姑娘,时间还没到就催促我们操持。我们老两口便想着,那就办吧,既然儿子喜欢,也和人家姑娘约定好了,三年前我们当过一次恶人了,就不要再当一回了。”
“文家离得太远,我们两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雁安本地的媒人不乐意跑那么远,所以我们是到了当地,现寻的媒人。”
没成想,那媒人一听是要对文家二房的姑娘文采言提亲,便忙不迭把前两年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说了。
袁父袁母虽然明哲保身,但并不是心硬冷血的人。他们原本还有点犹豫这场亲事,但听闻文采言母女俩都疯了、被关起来了之后,反倒十分愧疚,觉得若不是他们三年前故意耽搁,文采言母女何至于此。
好好的人怎么会回了老家一年就疯了呢?显然是受了莫大的磋磨。
袁家父母因为愧疚,反而更支持这场亲事了,还安慰仍然想要娶文采言的袁昭说,回头给文采言母女俩找大夫,总能医治好的。
至于文采言面容有损的事,袁昭自己都不在意,他们当爹娘的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再说既然要做一家人,自然是考量为人性情优先。
袁家坚持提亲,媒人觉得稀奇,但反正有媒人钱,便还是敲锣打鼓地上了门。
旁人听闻有雁安来的人家,想要跟文采言提亲,都觉得若他们是文家大爷,肯定忙不迭把烫手山芋给嫁了。
但出乎众人意料,文大伯表示他乐意养着文采言母女,他儿子、文家下一代当家人也会养着她们,就不劳外人操心了。
——文大伯记仇,知道文采言和袁昭是互有情谊,所以故意不让他们如愿,反正他每日一顿饭供着文采言母女,还是供得起的,不会让文采言母女饿死了、坏了他文家当家人的名声。
文采言父亲不在了,母亲和她一样都“疯”了,文大伯代行父职,说了不嫁,袁家人也没办法。
袁昭见了文大伯之后,便怀疑文采言不是真疯、可能只是得罪了文大伯被关起来了,所以提亲失败当夜,他索性悄悄溜进了文家,想要翻墙亲自去见文采言。
但文大伯早有防范,猜到这年轻人会不安分,故意留了空让袁昭钻,最后在文家后院来了个当场截获。
袁昭夜闯民宅,深入后院,按律逃不过刑罚。
袁家父母为了不让文大伯把袁昭送官,又是服软求饶,又是奉上了原本打算提亲下聘用的所有财物,才把被文家家丁围殴了个半死的袁昭赎回来,然后连夜返回了雁安。
袁昭重伤,阻拦不得——即便阻拦,他又能如何?
袁母对静婶和钱婶说到这里时,又是一声叹气:“这冤家伤得太重,回到雁安时都还没好,是被抬着进武馆的,叫人看见了,又知道我们此番是出远门去提亲的,就七嘴八舌传出了不少流言蜚语,后来竟然成了我们当爹娘的要压着儿子娶他不喜欢的人,他不干,他爹一时失手把他打残了……你们说说,这事儿闹得,我们还不好说理去!”
静婶追问:“那你家儿子后来就没再想过去找那姑娘?”
袁母说:“要没想,他能现在都没成亲?不过,自打从文家回来,他好像是稳重不少,知道自己之前冲动了,所以没再让我和他爹担心,还真没溜出雁安再去文家的意思。”
“我和他爹原本松了口气,但时日一长反倒不安起来,就问他,他说既然采言大伯关着采言母女不放,那他再去闹也没用,说不定反倒刺激采言大伯对她们母女更加不好。”
“他不如想办法往上爬,来日有权有势了,大摇大摆去文家要人,再好好弥补采言母女……这词用的,我和他爹没怎么读过书,都觉得不像正经好官。”
说到最后,袁母摆了摆手,有些遗憾道:“唉……也不知道采言和她娘过得怎么样了,我们年年托人打听,只知道她们还是被关在家里,见不着人。”
“就我们家袁昭这升迁速度,这么久了连自己哪天休沐都安排不了,还想去文家要人……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要是采言那姑娘,我得恨死他了,这男人怎么一点用都没有呢!”
当初和袁母聊完,得到了确切消息的静婶和钱婶,把这件事一五一十转述给了温催玉。
温催玉那时在着手前往景国的事,分身乏术,便把这件不确定结果的事托付给了静婶,还有静婶的丈夫周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