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慢了,也不好让女方久等,他便只好代温太傅走三书六聘了,正好温太傅也没个亲长,朝廷代办婚事,是为光耀门楣啊。”
卫樾起身抢过卫榆手里的信件,一字一句看完,然后直接丢进了屋内火盆中。
他咬牙切齿道:“荒谬至极!”
温催玉眉间微蹙,若有所思:“我们此前从雁安过来,一路十分拖沓,庄王兴许只是不愿意再见我们那般悠闲赶路,故意催促罢了。”
庄王还想从温催玉口中得到岑蕙和先帝九皇子的下落,在告知之前,温催玉都还能拿这件事作为筹码。即便庄王真安排了赐婚,温催玉也可以此相要挟,让庄王收回旨意。
而且,意欲赐婚而已,庄王只是摄政王,到底不够名正言顺,届时卫樾这个皇帝回去了,当众不允,温催玉这边又能给出说得过去的缘由,这件事并非是可以不顾本人意愿、代办就能成的事。
其实冷静想来,并不用情急。
但卫樾此时冷静不了,他只想将庄王赵曜千刀万剐。
卫榆还在拱火:“说句不见外的实诚话,小王其实也这样觉得,庄王应该只是想念陛下和温太傅了,怕你们耽误行程,这不得想办法催促吗。”
“但若是说给陛下安排选秀成婚,那可不是随便就能喊停的,且陛下都成家了,那庄王不得面临更多还政的压力?所以啊,还是对外宣称要给温太傅赐婚,比较管用,对吧陛下?”
“陛下怎么不说话,怎么气成这样了?难道是怕温太傅真的成婚,有了自己的家,就不要陛下这个学生了?”
卫樾横眉立目地瞪着他:“卫、榆!”
见状不好,温催玉起身上前,握住卫樾的手腕,温声道:“好了,陛下,庄王擅诡,景王擅狡,又不是头一日知道了,不至于动气。”
景王卫榆:“……温太傅真是光明磊落,骂人都不背着本尊的。”
对这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添油加醋的景王,温催玉这会儿没什么耐心,敷衍地扯了扯嘴角:“失敬。”
听着温催玉的声音,卫樾面色稍霁,然后他没理卫榆,反手握住温催玉,拉着他离开了此处堂屋,回到彼此的卧房。
门一关,卫樾便紧紧抱住了温催玉。
温催玉双手都被压着,没法摸头安抚卫樾,只好放轻了声音,哄道:“没事的,阿樾,此番回雁安,庄王自在不了多久了,我们会行事顺利的。”
卫樾嗅着温催玉身上让人安宁的白檀香,呢喃说:“老师说过的,此生不与旁人成婚,是不是?”
温催玉轻笑:“是。阿樾别怕,你就是老师的家人,老师不会离开你的,别听景王瞎起哄。”
卫樾声音很低:“嗯,老师一向说话算话……”
第46章 “让朕罔顾师长意愿,欺师灭祖吗?”
翌日, 众人从景国王都启程,返回或是前往雁安。
卫樾和温催玉同乘马车,何所有和小七、卢子白三人同乘一辆, 李锳仍是独自待在他自己的马车里。
袁昭带着叱南军和剩下的常继军护卫在侧。
同行的卫榆那边,除了世子卫淇之外, 景王后沈平芜按着礼法也一同出行。
沈平芜和尚算年幼、还不必太过在意“儿大避母”的卫淇,母子俩同乘一辆马车,卫榆则在试图搭车但被李锳拒绝后, 避嫌地选择了自己骑马。
此外卫榆还从景王宫带了点侍卫,但不多,毕竟袁昭领着的侍卫够多了,他们此番又是诸侯王前往中央朝廷, 带的人太多不合适。
一路上虽然没再特意耽误时间, 但景国封地毕竟偏远, 山路刚通雪地湿滑, 即便人受得了也不敢快马加鞭,还是难免比旁的诸侯王慢。
待到五月初,他们这一众人才抵达了雁安城门外。
提前收到消息的庄王带着朝臣, 还有其他已经抵达的诸侯王携各自家眷,出城迎驾——陛下回城,当然要做足样子。
两年前的正月底, 还未满十七的卫樾和二十二岁的温催玉离开了雁安。
如今两年加一季春日过去, 年满十九不久的卫樾和下个月便满二十五岁的温催玉,又回来了。
雁安倒是没什么变化。
庄王站在众人之首, 端量着身量长高不少的卫樾,惊奇地发现少帝过去总是桀骜难驯的一张脸上,如今虽然还是谈不上亲善, 但神态竟也平和沉稳了不少,只在偶尔一眼里能察觉那面上对周遭的不耐烦。
……也不知是景国风水养人,还是帝师会养人。
除了庄王之外,早些抵达雁安的诸侯王还有梁王卫钶、林王卫镜、齐王卫钧,这三位按辈分来说,和先帝同辈,属于卫樾的长辈,其余还有五位诸侯王,都是卫樾的同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