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樾学医习武这么久以来,不论是何大夫还是袁昭都说他学得快学得精,袁昭在几个月前甚至说已经没有什么能再教卫樾的了。
但在温催玉面前,卫樾好像还是初见时的模样,偶尔才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他如今的长进,其他时候……例如给温催玉治病的时候,卫樾甚至会因为一点风寒症状就怀疑他自己学艺不精。
这有时会让温催玉怀疑,自己的存在好像妨碍了卫樾独当一面似的。
眼下,温催玉没有帮着打圆场,只是和颜悦色地耐心看着卫樾。
卫樾抿了抿唇,勉强开口回应行礼的卫淇:“平身。”
卫淇赶紧坐到他父王身边去了,顺便对温催玉挤眉弄眼了一下——小孩子喜欢的大人往往有两种,一种是能陪着一起玩的,一种是虽然不能陪着玩但身上没有严肃的距离感,叫人如沐春风的。
在卫淇看来,温催玉这个大人就属于后者。
而且卫淇虽年纪小但心眼不笨,虽然只在逢年过节偶尔见过几次,但他瞧得出来陛下不喜欢人,但温太傅这个帝师“治”得了陛下,可见很有本事。
方才若不是温太傅示意,陛下应当是连声平身都懒得给他的。
收到卫淇逗趣的一眼,温催玉忍俊不禁。
卫樾更不满了。
但这时温催玉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轻声说:“继续用膳吧,陛下。”
在温催玉这里,卫樾是很好哄的,当下他便不气了。
卫榆瞧着这一幕,意味深长地对卫淇说:“瞧见没有,尊师重道莫过如此。”
卫淇琢磨了下,觉得让老师给学生夹菜,实在和“尊师重道”四个字没什么关系。
但当着陛下的面,这话不便说出口,所以卫淇老老实实点头。
第45章 早有代表朝廷为温太傅赐婚的想法。
除夕这夜过后, 有了卫榆授意,卫淇开始常往驿馆跑。
没几天,卫淇就琢磨过来了——陛下不待见他, 不过陛下很少待见人,所以不必因此害怕, 反正不是他真的得罪了陛下。但是,陛下尤为不待见他亲近温太傅,这一点是需要上心的。
卫淇自认为成熟稳重地想, 其实陛下如此,也可以理解,就像他年幼时也不爱听旁人说让他父王母后再给他生几个弟弟妹妹。据说陛下就这么一个亲近的师长,哪能乐意让其他人分了神去, 虽然他并无此意。
但既然并无此意, 也就不要让陛下误会才好, 反正温太傅看起来就是个清净人, 总打扰他也不好。
卫淇如此想着,索性来请安后,便带着随从去找卢子白和小名叫小七的卢子青玩——一地世子, 自然不缺玩伴,但卫淇来驿馆意外瞧见过卢子白驯马,觉得十分有意思。
又本就是年纪相仿的岁数, 卫淇不拘泥身份, 卢子白和小七本身也胆子大,只要卫淇不像卫樾那样发脾气, 卢子白和小七也是真敢跟世子平起平坐玩闹。
如此安安稳稳,到了新年的二月底,山路上的雪开始融化, 驿馆和王宫内都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出发前往雁安。
出发前一日,卫榆到驿馆来,未曾想正好在温催玉和卫樾的院中撞见了正欲离开的李锳。
“……霜钟!”卫榆拦住李锳,毫不掩饰一脸喜色,“许久未曾见到你了,你瞧着似是消瘦了些……”
李锳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他,语气平静:“景王殿下若是无话可说,不必费心生搬硬扯。下官还要回去收拾行囊,告辞。”
“唉,霜钟,你等等我。”卫榆没再拦着李锳,但跟在他身后出了院子,“没有生搬硬扯,我是真觉得你消瘦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把我拒之门外,其实你自己也挺伤心的缘故?我之前亲手做的琴,都放在你院外了,后来再去也没在外面看见,是不是你都收好了?我做的琴如何,好用吗?”
李锳本不欲理他,但卫榆自说自话的本事实在厉害。
李锳忍无可忍地回答:“不知道,都送去厨房当柴烧了,先前听温太傅说厨房缺柴禾,下官怕他把相思古琴送去,幸好景王殿下送了别的琴,能顶替一二。”
卫榆:“……真烧了?我不信。对了,你什么时候听温催玉说过要把琴当柴禾烧,我之前老跟他要琴,他被问急了才同我这样说过,你总不会追着他要琴,他莫名这样跟你说干什么?下梁不正果然是上梁歪,陛下不是个爱惜好东西的,他这老师也斯文不到哪里去……”
李锳蹙眉:“景王殿下这背后诋毁人的作风,恕下官难以苟同。景王殿下不是来见陛下的吗,能不能别跟着下官了?”
“唉,霜钟这是嫌弃我嘴碎了,对吧?”卫榆煞有介事地叹气,又接着说,“话说,你之前也这个时间去过陛下他们院子吗?我以前也偶尔这个时间来,但怎么从未遇到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