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凑近了,卫樾能闻到温催玉衣襟处残留的酒香,与白檀药香有所重叠。
“……老师?”卫樾摸了摸温催玉的脸颊,轻声唤道。
温催玉迷迷糊糊地被唤醒了,但还是脑子发沉,有点反应迟钝:“……阿樾回来了……什么时辰了?”
卫樾捋了捋他鬓边的发丝,柔声说:“嗯,回来了,快要吃晚膳了。老师,你怎么了,身子哪里不舒服?我方才瞧了瞧,老师怎么像是醉了酒……”
说起这个,温催玉清醒了点,但说话还是有点含糊:“景王惦记着之前接风宴上的‘仇’,下午故意带了一壶酒来,借着倒茶的动作遮掩,实际倒了酒,我不小心喝了一口……兴许是以前从未喝过,如今竟然被一口酒放倒了……”
温催玉调子懒洋洋的,便带出了些许缱绻意味来。
和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一起,看得卫樾心惊肉跳。
“老师……那我去给你配点醒酒汤吧,不过你最好不要再睡了,不然怕夜里睡不好,更难受,好不好?”卫樾轻声说,到最后甚至有些许哄人的调子了。
温催玉倦倦地点头,但是没有起身的意思,还想要耍赖似的偏过头去,轻轻蹭了下枕头。
这般模样的温催玉,看得卫樾心软得发烫。
“老师……”卫樾俯身靠近,突然福至心灵,大着胆子唤了声,“令卿。”
温催玉下意识应了一声,又过了几息,才后知后觉地睁开眼:“嗯?”
卫樾笑眼盈盈地看着温催玉。
“没大没小。”温催玉哭笑不得,“好了,拉我一把,我这就起。”
卫樾把温催玉扶了起来。
……
待温催玉换下了沾酒弄脏的外衣,又喝了醒酒汤,精神足一点之后,卫樾才想起来问:“老师,景王下午来,还说什么了?”
温催玉:“没什么,就是想让我们走,被我搪塞过去,他像是气得不打算再催,擎等着看我们能耗到什么时候。也挺好。”
卫樾想了想,说:“我们想要后年才回去,庄王那边肯定不乐见,最迟明年定会再借监察一事派人过来,他不可能容忍我脱离管控两年,也还等着老师回去告诉他岑夫人和九皇子的下落。”
虽然有谭成武这个眼线、此前时不时送信回雁安,但自打谭成武意外受伤,他们就借机让袁昭“暂代”一起接管了常继军,又借养伤之名让人把谭成武扣在屋子里、时时有人看着。
谭成武这几个月以来,一封信都没能送出去。如今他虽然腿伤大好,但驿馆里的守备情况他已经掌控不了,作为皇帝的护卫他也不能独自离开驿馆,所以很难跟雁安联系上、“里应外合”地制造情况让温催玉和卫樾不得不返程。
短时间内,温催玉和卫樾倒不用太担心。
“无妨,本就没指望能顺风顺水,届时见招拆招吧。”温催玉从容道。
……
转眼七月已过,八月也眨眼便过了半,夏日未尽,但酷暑已去。
国都雁安,庄王府邸——
仍然未听闻景国那边有任何新动静,庄王这几日脾气越发莫测。
他前脚随手砸了一个花瓶,吓得周遭的仆从连忙跪地。后脚又和颜悦色让人起身,还致歉说自己手滑了真是不好意思要让仆从收拾碎片。
仆从们收拾完碎片,被吩咐全都退了出去,庄王身边只留下常年伴随的一个近侍。
近侍为他倒了杯茶,恭恭敬敬地揣测上意:“殿下,陛下和温太傅怕是离去之前就打着久留景国的主意了。”
庄王转动着指间的扳指,笑了声:“倒是本王太轻视他们的决心了,竟真相信了陛下是想借机出门散心、摆脱一段时日的控制,温太傅是想借陛下好敦促景王配合差事……”
最初得到谭成武传回来的消息,说少帝和帝师有意拖延行程、赶路十分缓慢,庄王也没在意,甚至因此更加安心——毕竟若是别有心思,卫樾和温催玉应该更加着急赶路才对,不会故意沿途走得慢悠悠的,一副游山玩水、不上心正经事的模样。
直到按脚程他们应该进入了景国封地范畴,谭成武突然没了消息,五月底庄王才收到景国的回函,说陛下和监察史队伍已经于四月底平安抵达。
再之后一个月余,不论是景国那边、监察史队伍还是谭成武,都没再有新消息传来。
庄王意识到了不对劲,一封文书快马加鞭送到景王书案上。
但七月中旬送达的文书,至今一个月过去,竟也是一点新动静都没传回来。
庄王这才笃定了,少帝和帝师竟真有故意长留景国的意思,那景王也不知怎么回事,竟也没想办法把人送离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