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碎琼阁历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除此之外,他们又还能得到什么?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日碎琼阁告知她温名的消息,是以隆白当铺为引。
这并非是她第一次见到隆白当铺牵扯进一桩案子中,谢惊枝清晰记得,陈儒言一案何观假借李钱的身份买下李家宅邸,便是经了隆白当铺之手。
后来是谢尧查到了消息,拿到了李家宅邸下暗道的钥匙,而谢尧与碎琼阁分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这些都不是巧合,那如今这一切和谢尧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走到这一步,她以为至少会有哪怕一点的改变,一切却依旧按照既定的轨迹而去。
那她自己呢?
她又是最初的因,还是一切的果?
谢惊枝耳侧响起离开端敬殿时她的最后一问题。
“皇兄。”她问谢为准,“那时梁正廷主动朝我走过来,他其实是想提醒我,对吗?”
是了,那天晚上她与两人走散得如此突然,又如何会是意外。
纵然没有意义,谢惊枝也想知道,谢为准或许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将她牵扯进来。
可惜她没有得到答案。
“妉妉。”
自思绪中抽离出来,陡然对上谢尧幽沉的视线,谢惊枝才发现自己正止不住地发着抖。
“外面太冷了,三皇兄。”
谢尧抱起她朝殿内走。
心下一片混乱之际,谢惊枝还未来得及思索为何谢尧会等在自己的殿前,一股温暖的内息便涌进了她的身体。
“睡吧,妉妉。”迷迷糊糊间,她听见谢尧的最后一句话。
“五日后,楚家设宴。”
第90章 枕梦醒来时殿内无已一人,谢惊枝怔忪……
醒来时殿内无已一人,谢惊枝怔忪片刻,斜阳透过窗牖照进来,融成赤金色,落出大片长影。
难得什么也没想的放空了好一会儿,谢惊枝想起昏睡过去前隐约听见谢尧提及楚家设宴,掀开被褥下榻,果然在桌案上寻到了一封烫金请帖。
漫不经心地将一行行客套之言跳过,谢惊枝在“楚庄”二字上微微停顿了一瞬,不由得挑了挑眉。
不惜将自己侄子的生辰宴都牵扯进来,要不说这楚敬州能与宁家走到一处呢?
算算请帖上的日子,生辰宴的时间的确是在五日后,谢惊枝粗粗扫过请帖上的字迹,心头涌上一丝微妙的异样。
殿前传来轻微的响动,谢惊枝合上帖子,抬眸见云霜提着一个食盒推门走了进来。
“殿下。”
食盒打开后的香气引得人食指大动。谢惊枝后知后觉得有些饿了,在桌案前坐下,静看着云霜将一碟碟色泽诱人的菜肴端出来,眉眼不自觉染上笑意,调侃了句:“霜儿这般贤惠,日后若出宫,也不知会便宜了哪家的公子。”
历来宫内的侍婢到了一定的年纪,便可以出宫。云霜自幼与她一同长大,于她是亲人一般的存在,这样的好姑娘,断不该在这种地方困上一生。
“我是不会离开公主的。”提及日后婚事,云霜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羞怯,只认真道,“除非有一天公主要赶我走。”
方拿起筷箸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谢惊枝闻言也不反驳,只回忆起上一世云霜最后嫁的人。
隐约想起一张模糊的脸,谢惊枝微眯了眯眼眸,也不知那人在她死后是不是也与从前一般相待云霜。
谢惊枝暗暗计划着,不若这一回换个更好看,更有钱的好了。
兀自沉浸
在思绪中,正要夹菜的手却不妨被人一拦,谢惊枝回过神对上云霜的视线,一时有些不明所以,跟着就见一碗墨黑色的汤药被拿了出来。
丝缕般的雾气悠悠上浮,独属于药草的清苦气息弥漫开来。谢惊枝面上倒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微抿了抿唇。
她回殿时状态不太对,但并非是因为伤寒所致。心底想着拒绝,谢惊枝思索半刻,抬眼小心试探道:“可以不喝吗?”
“公主。”云霜不为所动地将汤药摆到谢惊枝跟前,见她迟迟没有动作,遂又补充了一句,“三殿下走时也特意叮嘱过的。”
这人不是已经用内力确认过她无事了吗,莫不是故意的。谢惊枝瘪了瘪嘴,僵持片刻,到底是将药喝了下去。
余光瞥见那封请帖的一角,谢惊枝眸色微动,将瓷碗放下,不经意般的随口一问:“三皇兄是何时来的?”
云霜未作他想,稍稍回忆后便回答道:“是楚家来人给公主送过请帖后不久,三殿下便到了。”
用完膳,云霜收拾过器具便退了下去。谢惊枝行至靠近后院的一侧,顾自将窗牖大敞开来。
天色尚未黯下,窗外的合欢树全然不复数月前葱葱郁郁的光景,光秃秃的枝桠上堆着积雪,像是要与天地融为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