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芜澈脸上毫不掩饰的洋洋得意尽收眼底,谢惊枝被逗得一乐,眉眼染上笑意,刚想说什么,注意到芜澈双手都自树干上松开,心下一跳。
“等等!”
话音未落,芜澈脚下一个踉跄,眼瞧着便要从树上掉下去。
来不及思索,谢惊枝纵身拉住芜澈的胳膊,猛地将他朝自己的方向一拽。
芜澈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过来,谢惊枝被撞得眼前一花,不妨之下没有稳住重心,两个人跟着便一同自墙上掉了下去。
好在辨言堂的后院内种了一片花草,两人掉下来时有缓冲,不至于摔伤。
后背重重擦到地面的那一刻,谢惊枝后知后觉地证实了一件事。
芜澈这个人,还真是个傻子。
这一下跌得眼前昏黑了一瞬,谢惊枝没着急起身,闭眼缓了缓,头顶倏然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抬眸望见许久未见的一张脸,谢惊枝愣了愣:“霍兄?”
霍子祁将谢惊枝从地上拉起来,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一旁跟着起身,神色警惕的芜澈。
眼疾手快地摁住芜澈要去摸瓷瓶的一双手,谢惊枝丝毫没有闯了人后院还被抓包的自觉,极其自然地扬起一抹笑来:“霍兄,好久不见。”
“是有些时日了。”霍子祁也没真要追究的意思,引着二人朝庭院内走,“我在江南这些时日,对你办的案子亦有听闻,有几桩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状师,也未必能极快寻出关键线索。”
“霍兄谬赞,运气罢了。”谢惊枝淡淡回应了一句。
自国子司业一案结束,霍子祁便去往江南霍家处理事宜,算算时日,两人的确有数月未见了。
注意到霍子祁睑下淡淡的青色,谢惊枝抿了抿唇,回忆起前世同一时期发生的事情。
前世霍子祁亦是在本家滞留了数月,如果她记得不错,霍家如今的家主,霍子祁的祖父霍尚玄已然病入膏肓,不日便会传来病逝的消息。霍子祁此次去往江南,也是准备逐步接手霍家的产业。
几人来到廊庑下,霍子祁适时询问道:“沉兄这么晚来辨言堂可是有什么要事?”
自回忆中抽离出来,谢惊枝没有着急回答霍子祁的问题,而是掠过空无一人的庭院,反问道:“平日里会在后院巡视的侍卫呢?”
她分明记得辨言堂内有一批霍家的府卫,一般会轮流在辨言堂内巡视,方才还担心她和芜澈闹出的动静太大,将府卫引过来不好解释。
辨言堂的后院景色极好,即便是要入冬,依旧有不少名贵的花绽放着。谢惊枝一眼望见方才自己和芜澈摔下来时被压塌了的一片花草,视线停顿了片刻。
身侧的人顺势安静下来,谢惊枝半晌未等到霍子祁的回应,下意识以为霍子祁对那批府卫有其他的安排,转过头刚想说不方便也没事,却对上了霍子祁微妙的眼神。
谢惊枝眨了眨眼,一时未明白过来霍子祁的意思。
霍子祁轻叹了口气,面上划过无奈的神色:“自从你上回翻过后院的墙后,我便将堂内的府卫尽数调离了。本是以防不时之需,未想到今次又正巧遇上。”
总觉得霍子祁是将翻墙理解成了自己历来的习惯,谢惊枝一时无言,沉默片刻,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我上回是情有可原。”
毕竟之前她被当成了杀害国子司业的嫌疑人,为了避开大理寺的耳目,翻墙的确是无奈之举。
霍子祁点了点头:“那这次?”
被问得噎了一噎,谢惊枝索性放弃了解释,转而绕回了霍子祁一开始的疑问:“我今夜来的确是有一件事。”
霍子祁收敛了逗弄的神情,正色道:“沉兄不妨直言。”
“我想进卷宗室。”
没做什么隐瞒,谢惊枝直接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
她原本便是是霍子祁亲自招入辨言堂内的状师,在堂内行事一向方便。只是这数月来霍子祁不在,她年纪轻轻又连续破了数桩悬案名声鹊起,辨言堂内难免有不平的声音,她如今在堂内不如从前那般,想做什么事情难免掣肘。
今夜选择掩人耳目便是因为她并不清楚霍子祁回上京的具体时间,直接潜入比她自己去找外堂管事要省下不少麻烦。
但现如今霍子祁回来了,这些顾虑自然便不存在了。
算上前世,她认识霍子祁的时间不算短,霍家自朝堂激退隐世,家风历来清正,霍子祁更是其中翘楚。论起为人,他算得上是她为数不多相信之人。
不出所料,霍子祁并没有多问,径直带着谢惊枝与芜澈来到了卷宗室,用钥匙将门打开。
两人有长时间相处下来的默契,谢惊枝亦未多言,道了声谢便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