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季琛觉得,他没立场也没理由质问她任何。
这几天,像有乌云一样笼罩在他的头上,无论他怎么走,太阳都总会被遮住。
林听晚的眼睛映着不断闪烁的彩光,像夜里沉静的湖。所有汹涌都被锁进深不可测的湖底,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水光,如同结冰湖面上最后的月色。
静静回视。
看见他的这一刻,她做了决定。
第54章
“我要离婚。”
刚踏进二楼休息室,林听晚就扔出这句话。她背对着季琛,肩膀都没有抖一下。
季琛眸色一暗,面上冷静,实则慌得连门把手都差点抓不住。
平地惊雷,窗外树梢枝头的鸟雀扑扇翅膀飞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须臾间,林听晚坠入沙发,后背陷进柔软的靠垫里。季琛的膝盖抵在她身侧,撑在她上方的臂膀肌肉紧实,将她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
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道,强势地侵占她的全部呼吸。
季琛低嗤,低头看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
他宽大的手掌不忘护着她的后腰,另一只手掌撑在她耳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依然小心控制着距离,不压到她。
林听晚恼怒,试图推开他,纤柔的手抵在他的胸膛,触到丝质衬衫下紧绷的肌肉。像被烫到一般,她猛地缩回手。
"让开。"她抬脚用高跟鞋尖抵住他膝盖,丝缎裙摆擦过他的西裤发出窸窣的警告声。
季琛不但没让,反而按下她的膝盖,将她禁锢住。
膝盖被别开,林听晚感受不到他的任何重量,却让她动弹不得。她强装镇定,直直迎上他的视线,冷言冷语,有一种破罐破摔的意思:“北欧的资源我可以给你,然后我们两清。”
“两清?”季琛低喃,眼神暗了暗,无声无息地探入她的眼底,试图看穿点什么,“谁和你两清。”
他的拇指指腹在她唇边摩挲,嗓音低沉,如同大提琴的尾音,在房间里来回荡漾。
“不然呢?这不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结果吗。”林听晚面无表情,偏头躲开他的手,“你知道这场婚姻只是权宜之计,别陷太深。”
头顶的吊灯在他身后投下细碎的光影,他的轮廓被一层朦胧的光晕笼罩。林听晚差点要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看清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慌乱、隐忍、同她较劲。
似暴风雨前的海面,看起来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季琛的呼吸错乱几拍,身体微微僵硬,伸手掐住她的双颊,掰过脸,迫使她与他对视。
“只是权宜之计?”反复咀嚼她的字眼,心口像是被刀扎。伤人的话她这几天对他说了很多次,不管多少次,依然能拉扯出血淋淋的筋骨。他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
“不信。”
热浪拂过,吻落下来。
季琛的唇带着凉意,强势地覆上她的。
这个吻来得突然又凶猛,像是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在经过十个小时的飞行、八个小时的时差、铺天盖地的风雪后,得到安放。
林听晚瞪大眼睛,双手抵在他胸前用力推拒,却被他单手扣住手腕,按在头顶。
“唔——”
嘴被堵着,她发出的声音也很奇怪。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她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更讨厌他总能轻而易举地扰乱她的思绪。
挣扎着偏开头,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她猛地抬手——“啪!”
清脆响亮,和那晚一样。
果断到像是要斩断和他的种种。
巴掌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又被紧闭的房门隔绝在内。季琛的脸偏向一侧,皮肤上很快浮现出红印,又热又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听晚的手掌火辣辣地疼,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到上一次,她也是这样扇了他一巴掌。但那个时候,她只是为了解气。
和现在不同。
此刻,她是真的要喊停。
看着季琛脸上逐渐显现的掌痕,林听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没有说一个字。
季琛缓缓转回头,舌尖抵了抵被她打的那侧脸颊,看着她,忽的笑了。
“宝贝,没上次响。”
他的语气轻佻,眼底却是一片暗沉。挂在栀杆的船帆被破坏,找不到航行的方向,起伏的巨浪鼓动成漩涡。
他在这个瞬间,也抓不到她的心。
林听晚手心发麻,避开他的视线:“当初约法三章说好的,作彼此诚心实意的盟友,各取所需,仅此而已。堂堂季氏集团的季总,不会言而无信吧?”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钝刀,缓慢地、一寸一寸深入地插进他的胸口,割裂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