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潋俯身抱住他，温声道：“没事，我护着你。”
见二人真挚如此，魏时崇也有些动容，上前几步告诫文潋诸事小心些。
她向魏时崇讨了车马，想了想道：“王上，妾身定不会白白浪费此次机会。”
魏时崇蹙眉，不知晓她究竟要做什么。
......
文潋带着少量人马饶路进了东辰，如今东辰还尚在戚郝景掌控中，唯有这一条路是文家通了关系的。
她戴着帷帽，这几日处事小心谨慎，也从不喧哗张扬，一行人悄无声息进了京。
如今京城上下都贴满了她同李墨乘的逮捕令，纸上画着同她有七分像的画，她心里不免慌张。
挤出些时候去看了眼文、李两府，听闻因她同李墨乘“叛逃”之事，皇后已对文、李两家下了禁足令。
她远远躲在一边，默声掉了几滴眼泪......
接下来几日，文潋乔装多次，跌跌撞撞终于进了宫。
陛下近身侍候的宫女又换了一批，这批人里便有文潋。
如今蔡壑整日只能靠汤药续命，面黄肌瘦，终日躺在软榻上，眼周乌黑一片。
见者无一不被吓得直哆嗦。
只因这张脸实在太过吓人，就连男人身上也是骨瘦嶙峋，哆嗦着连汤药的碗也端不起来。
喝完了药，他又躺了回去，重重的咳了两声，沉闷而急促，每一次胸脯都要剧烈起伏，十分可怖。
文潋便是在这个时候端着膳食进来的。
蔡壑看了一眼桌案上摆好的碗盘，忽的笑了一声，瞥了眼低头做事的文潋，小宫女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不敢抬眼同他对视。
男人目光阴鸷，自嘲般扬唇，撑着一丝气力缓声对她道：“这膳食里又放了何种毒？如今朕都变成了这个样子，戚郝景她是非要朕现在便死？”
又换了一批人......戚郝景还是算的滴水不漏，生怕宫人同他混的熟络了，再替他办些阻挠她之事。
文潋手上动作一顿，没接话。
蔡壑闭了闭眼，忽的大怒而起，将桌案上的饭食掀翻在地，“噼里啪啦”的响声伴随着碎了的瓷片在整个大殿回荡，格外刺耳。
“都滚出去！”
宫女们的年纪毕竟还小，哪见过蔡壑如此发脾气的样子，一个个都畏首畏尾，哆哆嗦嗦的跑了出去。
文潋却只低着头跪在一边，不言语，却也不动身。
蔡壑的眉头紧紧蹙起，哼笑一声瞧着她：“你倒是不害怕朕...只是朕方才的令，你是没听见吗？”
意思是叫她也滚出去。
文潋咬了咬下唇，心里不确信蔡壑到底还记不记得她这张脸。
当日她同李墨乘大婚，蔡壑是见过她的。
文潋闭了闭眼，豁出去一般猛然抬起了头，被吓的面色有些发白。
可毕竟是有过几面之缘，看到这张脸，蔡壑的气登时便消了大半。
这张脸太过熟悉......
如今在这宫中，能叫他忆起来的面孔不多了。
只是一时间也想不出究竟是谁。
“你是...”他愣了愣。
文潋心上一喜，看这样子，蔡壑是还认得她这张脸。
她欣然笑了一声，挪过去行了大礼，激动的险些压不住声音：“陛下，臣妇是李墨乘之妻，
文潋啊！”
是您一手提拔的都尉、将军的妻子。
您还记得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将军吗...
她眼中满是希冀，眸中闪着点点星子一般看着他。
“李墨乘”三字一出，蔡壑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李将军？你是说...”他激动的手悬在半空里，“你是李将军之妻？”
“他还活着吗”蔡壑小心翼翼问。
文潋忍住哭意，狠狠的点了点头：“只是我们如今去投靠了柔伊王，将军他被皇后纵匪所伤...皇后心思歹毒，那行刺之刃上还淬着奇毒，臣妇如今偷偷跑过来，便是想求个解毒之法......”
“顺便，再助王上铲除‘逆贼’，重肃朝纲。”
她沉声道。
如今她带了一支柔伊将士做护，目的就是为了进宫行刺戚郝景等一种乱臣贼子。
只要戚氏死了，那这场干戈便不会再继续了。
蔡壑闻言一愣，眉头随即轻轻蹙了起来。
“活着便好，活着便好...这解毒之法，宫中自然有南疆来的名医，你尽可去找他们便好...可朕如今时时都被她监视着，而她身边自然有武功高强之人相护，你是近不得她身的。”
蔡壑缓声道，怅然一叹，连同他枯瘦的脊背也为之一颤。
文潋摇了摇头，再次坚定道：“不，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杀了她。”
哪怕她身死于此。
蔡壑眼中黯淡无光，他摇了摇头，哑然道：“其实这桩事都是朕的错，是朕将她逼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朕才是最该去死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