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时崇心里恼着,自然是安睡不得。
夜间戚寒,他起身在帐外踱步,忽的,值守的将士匆匆跑进来,将一封书信递给他。
是......东辰,文潋?
他蹙眉。
这名字,仿若在哪里听过。
将信展开来瞧,随着视线跃动,男人的面色也愈加凝重。
待看完了信,他眯了眯眼,将信揉进手心,不再耽搁,令人牵了马出来,叫上隼不言,带着一支队伍策马而出。
*
深林,一处茅屋前,文潋带着帷帽,一身素衣独自出来迎人。
远闻铁蹄声愈加近了,她的心跳也愈加的快。
“吁——”已魏时崇为首,一支队伍停在茅屋前,魏时崇下了马,蹙眉看着面前头戴帷帽的女子。
文潋上前见礼:“臣妇见过柔伊王,深夜叨扰,还请见谅...”
魏时崇将手里的信纸揉碎扔在一边,颔首:“将军夫人不必客气,不知你信中所说之事究竟何意?”
文潋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大王明鉴,东辰朝中,如今奸佞在侧,与齐良勾结攻打柔伊实非我朝陛下所愿...”
说了一半,她顿了顿,手上摩挲着衣袖一角,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臣妇如今所说之事都是将军所要传达给王上的,如今他人就在屋里,臣妇怕说的话有所纰漏,还请王上移步,进屋说话吧。”
“等等,”隼不言打断她,“有什么事在此说便好。”
此处战乱,眼前这个是东辰人,论谁也不能尽信。
文潋脚步一顿,杵在原地,心里慌乱着,喉间咽了口唾沫。
她该如何开口......
本来,她是想修书给蔡泱的,只是战事进展如此之快,她不得已只能将书信给了魏时崇。
她闭了闭眼,罢了,为了李墨乘,她便再豁出去一次。
文潋转过身去将帷帽摘下来扔在一边,只见清丽妇人乌发高高绾起,径直跪了下来。
魏时崇想伸手扶,可文潋执拗的往后挪了一步。
她再也抑制不住多日积压的悲伤。
女子抬眼,神色坚毅之外,还带着些许恐慌与委屈。
“将军他自被调任后,戚家便纵匪伤了他,臣妇家中行了方便...我们才得以逃出,本是要去柔伊投奔王后,可东辰竟联结了齐良攻打柔伊,现如今打到了这...我们没了办法,只能借住在这草屋中。”
她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
“如今将军身上的伤不见好,整日只能在这深林中藏身,躲避军乱...将军便下定决心要追随柔伊领袖。”
如今朝中官员翻了个新,大多都与戚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李家与文家本是蔡壑一手促成,现如今备受打压,逼得李琮晏与文家族老退守家宅,称病不出,不再上朝。
李墨乘同她做出这个决定,也是顾虑甚多,几经思量才定下的。
可她一向都只是个打算在内宅相夫教子,刺绣看花的妇人...自小便被教的莫要出头冒尖、莫要惹是生非。
她识字温书,懂得藏拙,可若遇上这些事,便是胆识也无,畏首畏尾不敢踏出一步。
如今同李墨乘携手并进,身旁再无人相护...他除了她,在无一人可依靠。
她必须一鼓作气,撑起来。
咫尺天涯,她都要同他白首不弃。
“如今将军手下还有约莫一万兵马,我夫妇二人愿追随王上。”她跪的笔直,厚厚的衣袍将这具骨瘦的身子遮了个干净,面颊却是眼辨的苍白瘦削,下颌线清晰可见。
李墨乘为东辰披荆斩棘立下战功,是东辰再不可数出第二人的将领,手下将士自然崇敬他、愿追随他。
这次西逃,无人将他视作叛军,反而有人跟随他除了东辰,跋涉入了柔伊。
这封书信便是文潋差遣一将士送去给了魏时崇。
隼不言蹙眉看着她,又看着魏时崇。
魏时崇神色凝重,只静静听完她所言语之事,闭目,似是在思量。
“文潋...”李墨乘忽的自茅屋里走了出来,声音暗哑着唤她。
众人看过去,文潋忙去搀扶,李墨乘一步一顿走至魏时崇身前,唇色苍白,双目无神。
四目相视,二人皆是狼狈之身。
李墨乘忽的扬了扬唇角,看着魏时崇道:“过去我总觉长公主是个痴傻的,为了你可以弃了东辰...如今是我错了,王上确实骁勇,这一路走来,柔伊百姓皆言君主仁慈明德,想必王上确实是极好之人。”
魏时崇眉梢微挑。
李墨乘抬手作揖,郑重道:“还望王上成全...我李墨乘定誓死效忠。”
第95章
李墨乘身上伤的不轻,只是在此处藏身不易去寻郎中,如今战乱纷起,进退两难,也是到了穷途末路之时。
到了军营,李墨乘与文潋被安置在一处营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