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缓缓将信折好,木讷的颔首。
“我知道...我不怪他,他是柔伊君王,是沙场上从未吃过败仗的将领,如非如此,他实难心安。”她闭了闭眼,开口不觉声音嘶哑。
她同他,天生就不是能被情爱温存困住之人。
身在其中,所以她自然知他苦,懂他难,感同身受。
谌梵昇低眸,心里微微叹气。
“臣今日前来是辞行。”半晌后他道。
“先生要去哪?”
“南疆。”
“先生要回东辰?”她蹙眉。
谌梵昇摇头,自嘲一笑:“东辰之地,不复往昔,我既要走,便决不回头。”
可南疆已是东辰辖地。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吟道。
夜观星河,璀璨夜幕点缀着寒芒,在一片黯淡里,朱雀七宿却十分明亮。
玉衡之道,他从中仔细揣摩,凝望之地仿佛隐现着金色云气,他眸中一亮,日思夜想所牵挂之人,便有了方向可寻。
衣袂在夜间凉风里被吹得猎猎作响,他咬了咬后槽牙,无论是真是假,他也要亲自去寻一寻。
那是他此生之憾。
蔡泱顿悟,知晓了他的用意,只微微颔首:“那本宫送先生一程。”
“不必,我自会跟随安家商队出走。”
*
蔡泱安排了云笺初同安邵一道去东辰。
一来,云笺初行事稳重知她心意,可在旁督促;二来,便是二人有情谊在,又是第一次出门办差...蔡泱想着,还是尽量劝云笺初放下心结。
安邵不敢耽误,回去的第二日便马不停蹄的往南疆赶,可还未出城,却碰见了云笺初。
她只身一人,说是奉命前来,同他一道,也借此见识东辰风光。
他自然欣喜,吩咐再备了一辆马车。
蜿蜒商道,一行人匆匆赶路,转眼数日过去,忽的又碰上了一白袍蒙面的男子,正是谌梵昇。
知晓来意后,几人便结伴同行。
谌梵昇年纪大些,知道的东西不
少,两个少年人整日缠着谌梵昇问东问西,很快便打成了一片。
......
北部今日不甚太平,魏时崇出其不意这一招奏了效,打了魏时兆一个措手不及。
黎家答应的钱财还未完全运送过来,如今粮草不足,军中物资匮乏,定是不能全力抵抗。
这些时日魏时崇带兵连拿两城,直逼定元城而来,魏时兆急的着急上火,不明白几城屯兵为何一丝用处也无。
其实不然,边城挨着沙漠,本就贫瘠,且城中人丁稀少,早已不堪重税,魏时崇行军来势汹汹,如大河之水自朝阳而涌下,且不说城中无力抗拒,便是民众得知魏时兆反叛之心,一个个皆生怨怼。
百姓日子过得苦,而君王骁勇善战,爱民如子,不久前龙城与燕城的事四散开来,北部百姓无一不崇敬魏时崇这个君王。
又有谁想同魏时兆同流合污......
于是城主早早降了魏时崇,表明了要脱离魏时兆桎梏的决心。
而归降一事,不日便传进了定元城左贤亲王府中,魏时兆气的摔了茶盏,碎了的陶瓷片划到黎月脚下,她蹙眉,被婢女扶着上前,安抚一般拍了拍他的肩头,沉声道:“是时候将那女子提来做筹码了。”
魏时兆转头,眉梢微挑。
第81章
地牢昏暗,一满身是血污的女子被铁锁捆住双臂,面色苍白,乌发凌乱。
前些时日因兄长背叛,她被关在暗牢中毒打,身上的鞭痕溃烂发脓,很是可怖。
今日的糠食还未到,她双唇无一丝血色,靠着微弱的气息堪堪抬眼,看向牢外唯一的火把,火苗冉冉上扬,忽的,从一片阴暗里走来一群人,路过火光处,她瞧见这群人脸上的阴鸷。
她瞳孔骤然紧缩,被捆住的腿脚拼命挣扎,身子往后挪着,奈何铁锁太紧,她只能如一只缚了茧的蛹虫倍受桎梏,难以脱离。
门被“哐当”一声推开,领头的狱卒咬着后槽牙,脸上留着一道泛黑泛青的疤,猛地抬手照例先给了她几鞭子,霎那间,哀嚎声响彻牢狱,尖锐中带着几分沙哑,十分凄惨。
她再次抬眸,眼中充斥着红血丝,发了脓的伤口溃烂又溃烂...许是再也忍耐不了身上的疼,她咬了咬唇,拼力嘶喊质问:“今日又是为何?”
领头人不屑的嗤笑一声:“你那兄长伙同大王进军我北部领土,你说亲王这股怨气,该找谁撒?”
他眯起眼,乌青的的眼袋纵横截过一道长疤。
“带走。”
上前几个狱卒将她自柱上解下来,她拼命挣扎却无果。
*
黄沙漫天,北部近日刮起沙尘来,如今魏时崇已不费吹灰之力连收三城。
城中百姓皆是苦不堪言,一问便知,谁也不愿同左贤亲王强行绑在一处起兵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