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成婚时日不短了,却始终相敬如宾,这半月来他总觉她对他有所疏离,她的喜怒哀乐也时常叫他牵肠挂肚的在意,不知从何时起,她掉一滴眼泪都能令他心疼不已。
文潋垂眸,一颗滚烫的热泪砸在他手背上。
李墨乘只觉四肢百骸都因着她这一滴泪疼了一瞬,手上力道一松,信被她夺了回去。
文潋攥着信,后撤两步,眼角的泪逐渐干涸。
她自然知道这一滴泪能叫他放手......
这是她第一次利用人心。
李墨乘看着她愣了愣,随即意识到被她骗了,神色骤然冷了下去。
文潋深吸一口气,不在耽搁,攥着信就要往外跑。
男人面色黑的可怖,剑眉紧蹙,几步追了上来——
被他拦腰抱起来,文潋心上一惊,手中的信就被他一用力抽了出来。
“你做什么?”她惊恐,无奈被他钳制着,根本腾不出手去抢夺。
李墨乘闭了闭眼,将她放下来,三两下撕扯完信封,文潋再扑过去早已于事无补。
李墨乘皱着眉扫了几眼,大致看完,咬了咬牙看向她。
“文潋,你为何会有她这封亲笔书信?”他强忍着心里的怒意,沉声问道。
文潋看着地上被他撕扯的碎纸,心里憋着一股气,直直对上他的目光,扬声:“这是长公主托妾身带给陛下的信物。”
她倒要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李墨乘眸中寒意阵阵,上前一步靠近她,质问:“愚钝,你可知道你这是兵事国事?”
“为何要瞒而不告?”
“那又如何?”她转身退开他,“如今将军知晓了此事,是要治妾身的罪?”
闻言,男人一怔。
“文潋,”他沉声,“你是女子,不该掺和这等政事...”
“女子又如何?”她打断他,“长公主也是女子,若不是她大义和亲,你我安能有如今这样的太平日子过?说
得好听,不过就是看不起女子作为,又要将女子推出来挡刀,虚伪至极。”
她纤细的颈脖染上红晕,话语凛冽。
“你!”李墨乘攥着拳砸向一旁的桌案上,再抬起手,骨节处已鲜血淋漓,他冷道:“你懂什么?那是当权人之事,轮不到你我置喙。”
方才她用那一滴泪轻易打开了他的心关,许是气她如此利用他,现下他格外愤懑。
亦或是气他自己轻易便能被她左右了心绪...
“我自然不会责罚你,夫妻一体,今日你犯了错,我也难逃其咎,你看护了我一夜,早些歇息吧,”他闭了闭眼,不再看她。
男人旋即转身往外走,她回过神来叫住他。
“将军,”她几近声嘶,双眸蒙上一层水意,“妾身何错之有?”
他脚步顿了顿,却并未回头,骨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蹙眉,声音无甚情绪:“文潋,你不该试探我的情谊。”
他不怪她愚昧无知,只是她万不该利用这一丝情谊,又将它挫骨扬灰。
话罢,他也不愿在同她多说,径直走了出去。
徒留文潋一人目送他离去,心头一震自责与委屈,她兀自蹲下身来环住双肩,默声流泪。
第76章
李墨乘与文潋在,谌梵昇自然不会多露面,与蔡泱说完了话,便要回书房去。
蔡泱心烦意乱,一个人在亭子里坐着吹风,她身子尚虚,只一会便发了汗,却叫她冷静不少。
谌梵昇走后不久,琉霜便过来了,手里端着一盏热茶:“殿下,发了汗可要多喝些水才是。”
蔡泱接过,心不在焉的喝了两口,盘算着交给文潋的那封信该如何处置。
左右东辰是不会帮她,那封信自然便成了笑话。
“琉霜,昔年在东辰时,你可记得皇后为人?”她忽的问。
琉霜颔首,虽不知她为何会这般问,还是仔细答道:“奴婢知晓,宫中上下都说皇后德行端庄...”
这话不能说太多,她揣摩着蔡泱的心意,欲言又止。
蔡泱眉头轻轻蹙起,是啊,昔年那个温顺贤淑的皇嫂,为何会成了谌梵昇说的那副样子?
“若是想喝茶水,臣自东辰挑些好的进献给殿下便是——”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男声,二人回头,心上一惊。
李墨乘风尘仆仆走过来,看着桌案上饮下一半的茶水,咋舌:“昔日殿下最是喜欢花茶,怎的如今只能喝些这等次茶?”
他话里意味不明,蔡泱也懒得细究。
她喜欢的茶都是好东西,早就宴客用了,她来时带的黑茶多些,喝这些倒也无甚所谓。
她面上扔挂着笑:“本宫前日同使臣夫人说,备好车辇,好让你与夫人在柔伊赏玩一番,你既清醒过来,便做些准备,明日出游可好?”
闻言,李墨乘哼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