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梵昇笑了一声,拿着糕饼退后两步:“王上,我与王后又些话要说,不知...”
蔡泱一愣。
魏时崇看他一眼,颔首会意:“既如此,先生与王后便去吧。”
大抵是东辰之事。
屏退了内侍婢女,二人走至一处,谌梵昇先是躬了躬身,便道:“殿下聪睿,定是什么都知道了。”
蔡泱闭了闭眼。
“殿下也知道,王上是个行军之才,可在政事上却无甚考量,亏得有长公主在旁提点,不至于叫他的路子越走越歪,”他顿了顿,“那黎家如今光景,早就是定局...殿下倒也不必太过忧思。”
蔡泱颔首,只觉心上有蛀虫噬咬,挣扎几番,她蹙眉问:“先生可还有别的要事?”
单独同她唠话,定不只是如此。
谌梵昇叹了口气。
“殿下,东辰局势早已十分险峻,臣本是为着两国修好而去东辰辅佐陛下...”他蹙眉,神色凝重,“不瞒殿下说,如今的东辰今时不同往日,柔伊之事,东辰不是无从听闻,按理说两国修好,若是一方有难,明面上不说,暗地也该有所作为才是...”
他边说着,便瞥着蔡泱的神色。
“臣实在是疑心......望殿下不要怪罪。”
蔡泱敛神,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本宫知道先生何意,东辰...恐要行不仁义之举。”
她明白人的私心,更明白权衡利弊,不论东辰究竟要做什么,她作为和亲来的长公主,都不该有所怨言。
只是东辰此举,确实叫她寒心...
一朝祸乱,千里之途,她一片丹心为家国,竟要落得一个“弃子”下场。
“先生可知,东辰掌权的究竟是何人?”她眼底带着一丝期许与不安。
毕竟她不信昔日疼她的兄长会真的弃她于不顾。
她修书一封,不过就是赌她为东辰做的事究竟有无功绩,她只想求东辰救一救她的夫君。
谌梵昇撇过头去,叹了一声:“是皇后——”
“戚家女,东辰皇后。”
蔡泱怔住。
蝉鸣声不绝于耳,她脑海却里“嗡嗡”声不断,踉跄后退两步,急着去扶一旁的柱身。
直到一股子热风灌进身子里,她咬了咬牙:“先生是说,这都是皇后的意思?”
谌梵昇闭了闭眼。
*
不知是不是蔡泱给的药势头盛,外头的天蒙蒙亮时,李墨乘身上出了一层汗,睡了许久也终是醒了过来。
文潋一直在榻前照顾着,撑着头睡着了,手里虚虚握着蒲扇的扇柄,丝毫未察觉出榻上的男人睁了眼。
他皱着眉头缓缓坐起身来,烈酒吃多了,现下仍是头昏脑涨,十分不适。
他一动,榻前的文潋双肩颤了一下醒过来,男人低眸,与之四目相视。
她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黛,男人一眼便瞧见了。
“你...这是守了我一夜?”他被自窗棂射进来的一束光刺了眼,发觉又是新的一日。
文潋将蒲扇放下去,神色淡淡的起身:“夫郎吃醉了酒,妾身自然要在一旁看护。”
边说着,自她袖口掉出一封信来。
李墨乘蹙眉,俯身将东西拾起来,问:“这是何物?”
文潋转头,看到他手里蔡泱托付给她的信,心头一震,忙要去夺:“是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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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放手,二人僵持在这。
李墨乘眯了眯眼,声音无甚情绪:“夫人若是与我抢夺,自是争不过我的。”
“你放开...”文潋呵斥着。
她自然知道力气比不得他,可这东西万分重要,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夺回来。
“你若是告知我这是何物,我便酌情还你。”
文潋一愣。
她蹙眉,在心里细细盘算,左右是蔡泱的东西,她是李墨乘心尖尖上的人,若是李墨乘知晓此物用途,想必不会加以阻挠。
可这又是蔡泱托付给东辰陛下调兵解救魏时崇的,若是李墨乘知道,不知会不会从中使绊子。
她虽不懂政事,可却信蔡泱,也深知维系两国互好意义深重,不能儿戏,更不能以情用事......
“与你无关,这是闺中姊妹托人给妾身带的信,都是些私房话,将军若硬要看,恐是不合礼数...”她沉声,手上的力气丝毫没松。
“骗人,”他轻嗤一声,“你闺中有什么要好的姊姊妹妹?当我不知道你文家底细?竟编出这等谎话蒙骗我...”
话一出口,他一愣,顿感这话说的不适当,惊觉抬眼,果真见她神情恍惚,眼尾微微泛红。
文潋轻轻咬着唇,鼻尖微酸。
这确实是她在家中经历的屈辱之事,若不是占着个嫡女的身份,恐今日能嫁给李墨乘的也不是她。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李墨乘提着一口气,可对上她那一双眸,道歉的言语涌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