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一落后许多,李墨乘停下来,偏头看她一眼,随后伸出手,“夫人,可是我走的太快了?”
她身量毕竟娇小,走的也慢些,他一步抵她两步,怕她追的吃力。
文潋抬眸,看着男人宽大的手掌呈在她眼前,她愣了愣,追上他却并未将手递过去,兀自摇了摇头。
李墨乘无言,顿了顿将手收回去,看着她的身影蹙了蹙眉。
魏时崇牵着蔡泱早已走远,遥遥望去,玄袍粉裙,正是壁人一对。
“文潋,你又闹什么脾气?”他心里忽的有些郁闷,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又叫他烦闷了一些。
闻声,她顿住脚步,不语。
他两步追上她,蹙眉问:“我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文潋,现在不是给你使性子的时候,两国会晤,你我背后是东辰的脸面...”
这话听得她只觉可笑,她张口,声音无甚情绪:“怎的就成我使性子...将军是担忧在昔日情人面前丢脸,还是真的在乎两国关系?”
说着,她甩开他的手,兀自继续走。
李墨乘手心落了空,方才被她刺了一句,叫他愣了愣神。
*
柔伊王宫。
琉霜抱着璋儿来了前堂,李墨乘与一女子坐在一处,琉霜仔细瞧了瞧,那男人是李墨乘没错,只是身边之人,她从未见过。
若是什么世家大族之女,在宫中伴着蔡泱赴宴,定是见过脸的,眼前这位...她确实毫无印象。
蔡泱接过璋儿,欣喜着哄了他两句,孩子的笑总不吝啬。
魏时崇也想来瞧瞧,蔡泱却兀自抱着璋儿过去坐了。
男人瞧了个空,抿唇,追上去大的小的一起哄。
“夫人...”他贴着她,少有的喃喃。
璋儿一直不待见爹爹,偏过头就往蔡泱怀里钻,不理他。
魏时崇轻咳一声,端坐好,与众人寒暄。
那日在前堂驳他的人看着面前的菜色与殿内装潢,满意的捋了把胡须。
想来王上还不是昏聩之人,至少将他当日的话放在心上好好思虑了一番,眼前的景象是一半东辰,另一半则是柔伊。
桌上摆着炙羊腿肉,李墨乘强迫自己低眸,持刀片下一片来,兀自将肉塞进嘴里嚼,却食之无味,味同嚼蜡。
文潋看着满殿欣欣之乡,心中思虑,柔伊如今的光景定是不错。
魏时崇举了两次杯,敬了诸臣,也敬了李墨乘与文潋。
他与李墨乘之间确实没什么话可说,他如今娇妻在侧,幼子在怀,面上倒是明朗,倒是李墨乘整个宴上都拉着一张脸,与文潋也不说话。
蔡泱看出一些端倪,他与文潋的关系...似是不好。
这倒是叫她想到蔡壑与戚郝景,最初两人关系也生了冰隙,二人从不在众人面前做样子,无一丝情谊......
李墨乘实在是在前堂待不下去,许是柔伊的烈酒攻上头了,他蹙眉揉了揉眉心,径直起身走了出去。
蔡泱瞧着那个身影,暗自攥了攥拳,将怀里的璋儿给魏时崇起身
便要追。
魏时崇蹙眉唤她:“阿泱。”
男人拉着她的袖子:“做什么?”
蔡泱低眸凝着他,吸了口气,缓声:“他与文潋是皇室一手促成的,本是李家有愧与本宫,他娶了谏台文家的女儿,是为了皇室在朝中与众势言语间的抗衡,若是一直调和不了他与文潋...心中有愧的便是本宫了。”
皇帝不可能屈尊同一届臣子认愧,她还是东辰长公主,这关系分割不了,所有皇室犯下的错,都只能由她代为受过。
魏时崇闭了闭眼,默声将手放开,心里一阵疼。
“好,”他沉声,却带着独对她才有的温柔:“顾惜着自己的身子。”
蔡泱颔首,朝着李墨乘离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文潋将酒樽放下来,抬眸看了一眼那抹倩影,眸中黯然。
李墨乘跑到一处院子里,乍一望去,唯有几株耐寒又耐旱的花草长得好一些,其余的看似是蔡泱自东辰带来的名种,皆是枯黄一片。
园子里飘来一阵沁着香的风,迎面而来,倒是将他吹得清醒了几分。
这感觉,仿若一下将他带回了东辰京中,他还是李家世子,每每路过沁芳宫,都会被那股子沁人心脾的味道陶醉了身心。
那世间绝色的女子便自宫廊处走近,带着独有的花香味,这世间只有她一人如此。
这般想着,他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蔡泱便是在这个时候走近的,她自身后唤他墨乘。
男人幡然醒悟过来,转身,看见朝思暮想之人就站在眼前——
“阿泱...”他险些不知喉间已唤出声来。
好半晌寻回自己的声音来,他喉间滚动,低眸:“给王后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