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时崇轻哂。
“她是个性子稳妥的,娶了她是我之幸事。”魏时崇闭了闭眼。
谌梵昇起身,要同他一齐去看看孩子。
魏时崇蹙眉,问他有关孩子命格之事究竟该如何破解。
这么一说,谌梵昇心中一沉,到时想到位故人。
他失声一笑:“本来我信天命不可违,只是自欺欺人,做错了很多事,也丢了个重要的人......”
“你可知他去了哪?”
问的自然是曾显瑜。
魏时崇摇头,谌梵昇与曾显瑜这般的能人异士,总是想法多变,偏手中又握着天机,把控时局运筹帷幄,寻常人等又如何知晓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只是觉得有愧于魏时兆,我再去寻他的身影,便是什么也没有了。”
谌梵昇身形一滞。
什么都没有了......
是啊,他如今也是什么都没有了。
想至此处,谌梵昇笑了一声。
他转身对魏时崇道:“我此次前来确实是为着小王子,只是与先前不同——”
“王上与王后可是要循迹而行?”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柔伊本就是自辰国分出来的,与东辰本自一脉相连。
“我推演出这个孩子的命数,虽未有帝王命格,却也不再是不该降世之人,这个孩子能平安降生,大抵是托王上与王后的抉择变动的福分。”
第63章
魏时崇平复着心中汹涌,只是更加笃信他与蔡泱日后的光景。
可到了以后,蔡泱身边便不会再有他了。
只是他与蔡泱这份情谊,竟还能救下他们的孩子,实属万幸。
男人喉结滚动,摇头惋叹一声,哑然失笑:“多谢提点,只是我命不久矣,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妻儿...”
他转过头来,抬眸,言恳意切:“眼下实难有可托付信任之人,只能求先生...待我死后,烦请先生对她母子二人施以庇护,她是个聪慧之人,就算只她一个,也定不会将日子过的太过艰难,可我仍是放心不下。”
男人浅瞳如却仿若湖泊幽深,表面浮着一层柳絮,叫人看不清湖中澄澈。
谌梵昇眯了眯眼。
他倒是从未想过魏时崇能与蔡泱有什么后话,一桩家国姻亲罢了,未曾料想过他居然动了真心。
“王上真是与以往大不相同了,”谌梵昇自顾笑了一声:“我记得,王上从前并不是这个性子。”
只是一载春秋,魏时崇竟真的变了那么多。
若是以前的魏时崇,即便是娶了王后,也与她谈不上情谊,二人应当是相敬如宾,他能给她尊贵荣耀,不过这个女人身上定要有他所需的东西。
兵权,势力...唯独不可能是感情。
他不知晓魏时崇为何将黎月拒之门外,就连谌梵昇也曾想过,黎月会是柔伊王后的不二人选。
可他却偏偏挑中了东辰的长公主。
魏时崇挑眉,莞尔;“若要力挽狂澜,与东辰结盟乃是最佳,本王最先看中的便是阿泱的秉性,娶了她是我心甘情愿,可她如今......大抵是会后悔嫁了我。”
“不错,”谌梵昇倒是赞同这一席话,顿了顿:“长公主连孩子都给你这厮生了下来,你不该事事都瞒着她,你以为瞒着她便是对她好,实则不然——”
“你如此做,只会徒增嫌隙。”
他淡淡说完,转身就走。
魏时崇愣了愣神,谌梵昇的话仿若一柄利刃在他心上剜了一刀。
光透过窗棱投进来,殿中清明一片,唯有斑驳着的树影忽明忽灭,犹如此刻他的心绪。
他只是......不愿叫她深陷险境,可又好似次次都将她推进斡旋中,她每次的笑都不达眼底,每一次都能轻轻刺痛他。
男人蹙眉,忍着疼跟过去,谌梵昇见到身后的人影,只看了一眼便继续悠然漫步。
二人周遭一片寂静,无一丝嘈杂,可魏时崇早就按捺不住想见一见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
那是蔡泱辛苦怀胎数月,为他生下的,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
蔡泱终究还是个刚生产不久妇人,年岁又不大,平日便身娇体弱,如今琉霜闹了几回脾气非要见魏时崇,身子终究虚乏,撑不住多时便睡着了。
她累极,可到底是心绪不佳,就连睡着时眉头也依然紧蹙着。
魏时崇轻手轻脚进了殿,琉霜在一旁哄着孩子,襁褓里的孩子不哭不闹,一双圆溜的眼看着她,可爱的紧。
男人心上一颤,扶着门的手不自觉抖了抖,弄出些许声响来。
琉霜察觉回头,忙去搀扶。
“王...”
他摆手示意莫要出声,琉霜敛神,看了看榻上酣睡的蔡泱,想着魏时崇许能照顾好二人,便自行退了出去守在殿外。
离了琉霜的看护,孩子有些慌乱,撇着小嘴四处张望,却见了魏时崇一张胡子拉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