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是走不了了,如今他的毒被蔡泱知道,也幸亏朗庚未告诉她原委,过几日想个理由搪塞过去,骗她这毒还有的解。
魏时崇手上摩挲着李墨乘送来的文书,眯了眯眼。
听闻那李墨乘早已成婚,眼下是不能再将蔡泱托付给他了,得另择个人看护。
不然他九泉之下,若是看她过得艰难,也会担忧。
那个时候他也不能再从坟里出去替她遮风挡雨......
他看着文书上的字迹出神,朗庚自殿外进来,见他面色依旧不好,关切道:“王上这几日还是歇息吧。”
魏时崇回过神来,将东西放下,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不必,若是我不看,那就只能让王后劳神。”
蔡泱近日也有些嗜睡。
他方才将人哄好,姑娘侧过头便睡得酣甜。
魏时崇哪里还敢再叫她劳神费力?
朗庚叹了一口气,想着今日蔡泱诘问他的样子,心里一阵后怕。
“眼下王上要如何?”
眼瞧着是再瞒不过蔡泱了。
“东辰使节要与柔伊相聚,王后身子不便,索性就将他们接到王都来,如此可好?”
朗庚颔首:“是该见一见,只是大王准备何时北征?”
“仓牧城的探子飞鸽传书,前几日,魏时兆已带着名女子进了仓牧城,据说是同那城主要了一匹快马,连夜跑了。”
魏时崇蹙眉。
“女子?”
“不错,”朗庚顿了顿,现下两人都心照不宣:“王上定然知道那女子会是谁。”
“当日,二人并不是动用了黎月的玉牌进的城,而是那仓牧城城主亲自接应。”
如此便能解释的通了,黎月将玉牌弄丢,倘若有了那玉牌,去哪不都是畅通无阻?何须叫那城主亲自去接?
“好,如此一来,便要尽早提上北征的路程,决不能再多耽误一日。”
正巧隼不言也要带着自燕城、龙城搜捕出来魏时兆意图谋逆的罪证回王都了。
朗庚拱手称是。
那便要尽早向东辰提出相约之事。
魏时崇将笔墨备好洋洋洒洒写了几句话,吩咐内侍将东西送出去。
轻咳几声,他蹙着眉将手心的又一片血渍擦干净,心里一阵怅惘,也不知谌梵昇如今在东辰做什么。
他们应是,许久未见了。
*
这几日,云笺初在铺子里勤恳做生意,手上拨算盘记账的本事也越发娴熟,就是更加沉默寡言,平日从不主动与人唠话。
安邵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看着云笺初,十分不解她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记账的本事学的不算好,好在是个大小伙,有一身力气,叫他干些粗活累活他也乐意,只要不动脑做什么都行。
平日闲下来了,他也爱找云笺初搭话,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喜欢过来找云笺初。
看着云笺初一直闷头记账,他转了转眼珠子,从身后掏出一串糖葫芦递给她:“铛铛!”
他想逗她笑。
不知怎的,二人不过相差一岁,可云笺初在他跟前除了身量娇小些,脾性却好似老他十岁一般,不喜说笑,干活利索,平日谈吐又极为老成。
想看她笑一笑,委实是难了些。
云笺初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眼前挂着黄糖的糖葫芦,一串红红的好似个灯笼,又好看又好吃。
她没吃过几次,因为没什么闲钱能买,这是稀罕物,卖的比羊腿肉都要贵一些。
光是看着,就能叫人浮想联翩这东西化在唇舌间的美好。
“你为何给我这个?”她是想吃,不过也害怕惯坏了自己,便要婉拒:“我记账本呢,你拿回去吃了吧。”
谁知安邵闻言又从身后掏出来一个,笑:“方才姑姑叫我出门,顺路买回来的,我特地也给云姐姐你买了,姑姑她年纪大了,吃这些甜食不妥。”
随后,他喜滋滋的咬下一口自己的糖葫芦,好吃的咂嘴。
云笺初被他这副模样逗得的忍俊不禁,道谢后接过,弯着唇咬了一口,面上扬起一丝笑来。
安邵见状惊异的喊了一声,云笺初一愣,问他怎么了。
“云姐姐,”他咧开嘴:“你笑起来的样子好好看啊。”
好像......比王后还要好看一些。
他的心徒然一抖。
其实不然,可现在笑着的云笺初,不知怎的变成了他见过的最美的人。
明眸皓齿,臻首娥眉...
他也没认真读过几天书,也夸不出口什么好词哄她开心,不过是真心觉得她好看。
云笺初脸红了红,将糖葫芦放下,背过身去。
害羞了?
安邵搔了搔后颈,转过头去不再言语,耳根子却红了下去,默不作声吃着手里的糖葫芦。
“谢谢你,”半刻后,云笺初转过身来,低眸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声音宛若一泓清泉:“安少爷,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