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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一个破写文的(146)

作者:北忱不吃香菜 阅读记录

那天是凌晨十二点,路诚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左手抱着一大捧花,右手提着齐女士最爱的柠檬蛋糕:“老婆老婆,生日快乐!”

那时候的路曦瞳个子小小手指小小,指着那个她素未谋面的男人,奶声奶气:“妈妈,谁?”

“是爸爸。”

齐女士声音轻快,眼神前所未有地明亮;“是爸爸回来了!我们瞳瞳是有爸爸的宝宝,对不对呀?”

“fàfa?”路曦瞳歪着脑袋口齿不清,不明白齐女士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兴。

“是,爸—爸—”

路诚突然一把将她抱起,把她抛到了天上去。

“路诚你慢一点!别摔到她!”乔女士急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会的,爸爸不会摔到我们瞳瞳的对不对?”

“爸爸!”路曦瞳学说话学的很快。

那似乎是路诚走后的很多年以来,那个小小的家里,第一次有那么那么多的笑声。

路诚在这个家里待了三天,教会了路曦瞳怎么喊爸爸,也教会了齐栀死心。

第四天早上的时候,路诚在桌子上留了一张字条后,便再次不知所踪,似乎他从来没有回来过。

而这似乎便是噩梦的开始:从第四天的下午开始,便不断地有人开始疯狂地敲门,喊着要她们还钱,赶紧把路诚交出来,或者是告诉他们路诚在什么位置。

隔壁的邻居给齐女士发来了照片。照片上,十多个小混混站岗一样地轮流来她家门口砸着门;门上被人用红色的油漆涂抹着不堪入目的字眼。

路曦瞳那时候太小,不认识照片上的字。只记得齐女士看到照片之后,就捂着脸哭了出来。

此后的三天时间里,砸门声音几乎不曾间断。齐女士抱着她窝在被子里,连上班都不敢出门。

第四天,大雨倾盆。齐女士本以为这群小混混应该消停一些,没想到这群人变本加厉,不但每天疯狂砸门,甚至还用雨伞的伞尖吹破了窗户的玻璃。

窗户上破了个大洞,她们住在一楼,门外的那些混混似乎随时都能敲碎窗户闯进来。

齐女士用胶带把破洞勉强补好,一个人开了一瓶白酒,在半夜的砸门声中一边喝着酒,一边一个人默默地哭。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齐女士染上了酗酒的恶习。

路曦瞳那个时候太小太小,还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暴雨,到了晚上也不肯睡觉,一个人很兴奋地从一个屋子走到另一个屋子。

咔啦,咔啦,咔啦……

路曦瞳循着声音,一路走到了之前被打破了窗户的屋子里。

屋子里没开灯,她个头太矮,也摸不到。只是按照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向着窗边走去。

咔啦,咔啦,咔啦……

到底是什么?

路曦瞳歪着头四处转圈,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咔嚓!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唰地一下照亮了屋子。

紧随其后地是第二道。

在轰隆隆的雷声之中,路曦瞳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起来:“妈妈——!”

“妈妈——!”

就在刚才闪电亮起来的时候,就在那短暂的几个瞬间。

路曦瞳看清了,那咔啦咔啦声音的来源。

一个皮肤黝黑粗糙的男人,正用着粗短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撕着白天被齐女士用透明胶带贴好的玻璃。

与他四目相对的短暂几秒,路曦瞳清晰地看见了自左眼眉弓处贯穿他整张脸的刀疤,以及他那有些阴森的,露着金牙的笑容。

浑身酒气的齐女士摇摇晃晃地跑到屋子里抱起路曦瞳的时候,发现地上一小片温热。

她被吓得尿了出来。

那天之后,齐女士火速搬家,并删掉了路诚的所有联系方式,丢掉了和他所有有关的东西。

那天之后,齐女士中断了和路家所有的来往,请到了城市里最有名的律师,诉讼离婚。

那天之后,路曦瞳连着发了三天的高烧。

那天之后,路曦瞳永远地,把对闪电的恐惧刻印在了脑海里。

*

“其实现在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不会再害怕了,可是……简直像是建立了什么奇怪的条件反射一样,每一次有闪电就害怕得不得了。”

路曦瞳摸了摸鼻子。把事情全部说出来之后像是把一颗又红又亮已经顶部发白的超级大痘痘一口气全部挤了出去,说不出的舒畅。

“我可不是每一次都会哭的,今天……今天我的情感有些充沛,只是意外情况而已。”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路曦瞳从前从未和任何人讲起过自己这一地鸡毛的家庭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就在沈鹤羽面前一股脑地全部都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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