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来好不好?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好呢。”
闭上眼睛之后,蹲着转身似乎不太好掌握平衡。沈鹤羽用手指摩挲着地板,慢慢地将身子转了过去。
还没等他蹲稳,一双手臂便突然环住了他的脖子。
路曦瞳的脸颊紧紧地贴在他的颈后,她轻轻转头,连带着长长的头发在他胸前扫过,带着淡淡的痒意:“不要睁开眼睛,也不要走。”
“让我抱你一会儿吧,沈鹤羽。”
“嗯。”
沈鹤羽轻声回应着,闭着眼睛伸出手臂,回抱住了路曦瞳的身体:“想抱多久都可以。”
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逐渐收紧,到最后,甚至用力地沈鹤羽几乎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可这是沈鹤羽自认识路曦瞳以来,第一次有了些许被她依靠着的实感。
自己对她来说,是一个有用的人吗?
认识自己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沈鹤羽常常担心自己各种刻意地,试图见路曦瞳一面的某些行为会不会对她来说其实算是某种打扰,可此刻紧紧地箍在他的颈间的双臂似乎很好地打消了这些疑虑。
肩头处感受到了阵阵凉意,衣服的布料黏到了身上。
小姑娘原本平复下来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在抱住自己之后再次汹涌了起来。
“谢谢你。”
肩头骤然以轻,趴在自己肩头的女孩似乎直起了身子。一只湿漉漉的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现在还不可以睁开眼睛。”
一阵抽纸抽和擦眼泪的声音后,路曦瞳的声音轻轻响起:“好啦,睁开眼睛吧。”
她哭得很伤心,眼睛鼻子耳朵一起红了。原本双眼皮的眼睛似乎被她用手揉了揉,变成了好几层眼皮,看起来两个眼睛一大一小的。
“是不是有点奇怪?”路曦瞳说着,揉了揉眼睛,试图把自己的眼皮揉回去,只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
“不会,都是你自己。”沈鹤羽说着,起身收拾好了路曦瞳用过的一小摊纸,向着垃圾桶的方向走去。
这样的路曦瞳看起来有些狼狈,沈鹤羽认真回想着路曦瞳看起来有些大小眼的眼睛,心底翻涌着一串隐秘的兴奋。
像是终于把始终紧闭着的蚌壳稍微翘开来了一点点,沈鹤羽总觉得看着这样略显狼狈和脆弱的路曦瞳,像是知道了什么不足为外人所道的小秘密一样。
这样的路曦瞳,只有他见过。
只有他见过,也就足够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哭?”
“不,这是你的事情。”沈鹤羽摇了摇头:“我确实很想知道,但是并不打算问你。”
“只是,如果你愿意说一说的话,我也会十分乐意做一个好的倾听者。”
沈鹤羽说着,调整了一下姿势,整个人都靠在了立起来的枕头上,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单纯地因为打雷而已……”路曦瞳说着,自己都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是不是太矫情了点?”
“我不觉得诶。”沈鹤羽摇了摇头:“比如我,就怕非常大的东西,学名叫做巨物恐惧症。”
“虽然我是男孩子,但是我小时候连奥特曼都不敢看。”沈鹤羽笑了笑:“奥特曼那么高那么大,实在是太可怕了。在我看来,和怪兽没什么区别。”
“这样啊……”
路曦瞳再一次习惯性地屈起了膝盖,双手抱膝:“其实我小时候原本是不害怕打雷的。”
“那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沈鹤羽话刚说出口,立刻又补充道:“没关系,你不愿意说的话可以不用说给我听的,我刚才也就是随口一提。”
路曦瞳深呼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一个决心一样地:“没关系的。”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
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的齐女士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心思简单到甚至愿意相信已经在讨债的路上跑路了好几年的路诚的鬼话。
那时候的齐女士还会时不时地和路诚打上几通电话,尽管每次打完电话的最终结果都要给路诚打点钱过去,可是她甘之如饴。
那时候她不相信恋爱时那么好的一个人会一夜之间就变了另一个人,她想赌博固然可怕,可是路诚那么爱她。
他一定会为了自己戒掉赌博,回到家里来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
齐女士就这样心怀期待地等了路诚很多个白天,又心怀怨恨地偷偷哭着埋怨了路诚很多个晚上。
直到她几乎要完全绝望,准备彻底放下路诚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路诚却重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