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思远抹了把泪,跪在他的身边,哭嗓道:“我亲眼所见,素澜姑娘上吊自尽了,表哥节哀。”
陆源今此刻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千斤重石压顶,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身子瞬间往后倾斜,一下子跌坐在地。
素澜终归是没有等到他。
片刻后,他猛然跪直身子,攥紧拳头往地面砸去。
樊玉清被他吓得一颤,即刻抱住他砸的红肿的手:“表哥,你别这样,你吓到我了!”
岳灵芸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发疯吓到了:“润玉,你这是作甚!”
陆源今听到母亲的声音,决
绝抬头,猩红的双眸直怼她而去:“这下你开心了?素澜死了,死了!”
岳灵芸往后踉跄了几步,不可置信道:“你竟这样想我,我也是为了你好。”
“你在催我的命,催我的命知不知道!”陆源今甩开樊玉清抱着他的胳膊,起身往外冲去。
岳灵芸见状突然捂住胸口,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一只手扶着桌沿稳住身体,另一只手抚着胸口,可终究是没缓住,身体晃了晃,眼睛翻白,整个人向后倒去。
“舅母!”樊玉清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而后跟樊思远道:“四弟弟,你跑得快,赶紧跟上表哥,将信给他!”
陆源今现在情绪难控,万一做了傻事呢,若是看了素澜姑娘的信,是否会好些?
她只求素澜姑娘的信中,不是些伤人的话语才好。
第54章
命运如同一把无情的利刃,狠狠地斩断了他们的幸福。
陆源今连虞素澜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到,老鸨嫌着死人晦气,马不停蹄地将人下了葬,他到时已是人去楼空。
那封诀别信被他攥成了一团,什么此生无缘,什么就此别过,他通通不要!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这么惩罚他?
老鸨告诉他,素澜被葬在了绮仙墟。
绮仙墟,那是他们情定三生的地方,她选择葬在这里,可是忘不了他?
陆源今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往昔与素澜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也不过瞬间,这一切都如梦幻泡影,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那洁白的衣衫,双腿一软,整个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倒了下去,手中的信也飘然落地。
等他再醒来时,便已回到了镜雁轩——
夜,静谧得可怕,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陆源今从昏迷中醒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床顶的绸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顶绸子,仿佛在透过这绸子,看清浮现在上面女人的容颜。
可他越看越模糊。
“表哥,你醒了,吓死我了,好在四弟弟一直跟着你,否则……”
见他面色死寂,眼神失焦,樊玉清心中的愧疚再次涌上心头。
她哽咽道:“是妹妹不好,若是我与表哥商量行事,素澜姑娘就不会死。”
许是樊玉清哭声嘹亮凄惨,惹得床上失魂的人回了神,他声音嘶哑,像是久旱的池塘,稀松破裂:“小裳,不是你的错,是素澜自己过去那道砍,即便你们没去,她也会死。”
他抬起本无力的手,用手指轻轻地帮她拭去面颊上挂着的两行泪。
樊玉清低着头,还是有些自责,她从袖子去处素澜的官籍放在陆源今抬起的那只手中:“这是素澜姑娘的官籍,还是晚了一步。”
陆源今吃力的起身,樊玉清帮他倚在床边,见她颤着手将其打开,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被眼泪模糊了视线,官籍上频频落下滴滴泪珠,字迹也随着泪珠的低落从而晕染开来,绽放成了一朵黑色的水彩梅花。
“谢谢小裳让素澜归良,她不再是无籍舞姬了,不再是了……”陆源今将官籍揽入怀中,像是珍宝一般,揽得很紧。
“表哥,过些日子是素澜姑娘的头七,要去见她一面吗?”
“不去了,去了,便忘不掉了。”
樊玉清知道,此刻他的心,已经被悲痛填满,再也没有了温度。
他的灵魂已经随着素澜姑娘一起离开了,只留下这副躯壳,在这世间独自承受着无尽的苦楚。
“舅母病倒了,表哥要赶紧振作起来,她需要你。”
陆源今只是轻微点头,而后灵魂又不知道去往哪个地方留滞了。
三日后,陆源今终于劝得自己去看看病倒的母亲,他恨母亲阻拦他,要挟他,以至于连素澜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但他又无可奈何。
“你来了。”陆槐安心疼自己的妻子,看到陆源今的时候难免不悦:“你母亲刚醒,进去看看她吧,莫要再惹她生气了。”
陆源今没有抬头,只是木讷点了下头。
话毕,陆槐安接过婢女手上拿着的,欲要去熬的药材,他要亲自为妻子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