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阮流卿一直蜷在角落,也知道发生了这等杀戮。
死了。
一瞬之间都死了……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感受到晏闻筝此人的可怕。
阴晴不定,杀戮残暴……
这才是晏闻筝,这才是让人人谈之色变的疯子。
少女眼眶的泪无声的掉,沾了些污迹的白嫩手指紧紧捂住嘴,只得生生将无助的呜声咽下去。
而在此刻,罪孽深重的地狱杀神似乎才满意了,从方才的暴虐中舒畅了筋骨。
他站起身来,精致的鹿靴碾在温热的血泊中。
“你们也配?”
话音落下的瞬间,外面的雨声轰然霹了下来,一闪而过的白光渡亮了男人妖异又疯肆的冷白面容,宛若人间厉鬼。
阮流卿哑声呜咽着,颤抖着,她想将自己淹没在这黑暗里,以此来降低自己的存在。
可事与愿违,她听到了来自地狱索命的脚步声,踩在鲜血上,碾过尸骨。
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终于,停了下来。
风声雨声在此刻尽数凝固了下来,世间唯有她自己此刻微弱孱颤的呼吸声。
纵使眼睛闭着看不见,可她能感受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原来今夜经历的一切的痛苦都不及此刻的分毫。
就像黑暗里的猛兽或是冰冷的毒蛇,正龇着跃跃欲试的獠牙死死钉着你。
阮流卿颤抖得更厉害,全身早变得瘫软无力的窒息。不知煎熬了多久,她听见了他的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声。
“瞧瞧这些粗人,竟将卫夫人吓成了这幅模样。”
晏闻筝颇有感触似的皱眉,“如此美人,真是让人心疼呢。”
柔情的字节落下来,阮流卿却更是恐惧,她不知道晏闻筝为何要杀掉那些男人。
现在又为何扮作如此怜香惜玉的模样。
“王爷,求您放过我……是我错了……”
终于抵挡不住这如恶魔般的逼压,阮流卿仰起头来。碎满水光的眼眸朦胧,仅能看清面前男人的身形。
很高,高的像是一座山,压得人永远也翻不了身。
“是我们都错了……”
带着哭腔的嗓音破碎娇怜,阮流卿还想往后退,可再避无可避。
而此刻笼罩着她的阴翳,竟倾身朝她伸出手来。
阮流卿呆呆的流着泪,身体若小鹿幼兽般瑟缩。
她紧紧盯着那只骨节分明冷如白瓷的手,朝她伸来的动作,仿若索命的铁链。
“呜。”
她没忍住哭出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挡,可没曾想,手臂被男人擒住,接触到的冰冷让她一抖。
“您……您要……”
阮流卿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卫夫人既是知错了,晏某自会好好怜惜你。”
“不……”
少女可怜的摇着头,手臂却一受力,被晏闻筝扶了起来。如铁钳般的力道让她毫无挣脱的可能。
她吓得怔然,如提线木偶般根本不敢再动,只呆呆的仰头望着晏闻筝。
男人的唇角依旧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可眼里分明还是属于猎食者的残暴血光。
深邃阴沉的囚着她,看着她,最后眼眸深处蛰伏的扭曲恶意尽数蔓延出来。
“莫怕了。”
冰冷的指节落在她的额头,阮流卿被水雾浸湿的蝶翼一颤,感受到自己额前的碎发被男人轻轻勾到了耳后。
她更颤抖得厉害,此刻两人距离太近了,她甚至能闻到男人身上沉冽的檀香。
如此亲密的动作和距离,就连她的未婚夫也未曾有过,可她此刻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旖旎。
“王爷……”
“嘘。”
晏闻筝凤眸微眯,“那些粗人未能将夫人伺候好,是晏某的不是。”
他神色如旧,言辞恳切,缓缓道:“不过无碍,晏某自会将功补过。”
阮流卿不明白,纵使理智尚存,却依旧被这裹了糖衣一般的陷进迷惑心神,她脑海里不受控的竟闪过他或许真的要放她离开的念头。
然这念头也不过天方夜谭瞬息之间罢了,她清楚的看见晏闻筝眸里聚拢的诡异和阴冷。
他又要折磨她了——
果然,他自身旁护卫手里接过了一颗丹色药丸。
“吃下它。”
温沉清磁的嗓音却如杀神的宣判。
似有一根弦在脑中崩断,阮流卿大脑一片空白,拼命的摇着头,“不,不要。”
“我不要吃。”
“乖,这可是能让夫人体验人间极乐的好东西。”
“不……”
阮流卿哭着往后躲,可却被禁锢着不能移动分毫。
“这可由不得夫人了,来吧。”
晏闻筝的耐心耗尽了,捏着少女柔嫩的脸颊,狠戾将药丸塞了进去。
“咳!”
他终于放开了她,失了禁锢的力道,阮流卿再难坚持住,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