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滴落,打在呼啸而过的车顶,雪融水在车窗上流淌,映出少女神色不安的面庞。
手机被保镖们没收了,不知谢承舟有没有发现她不见。
“到了,云小姐请。”
城堡高耸阴森,墙面斑驳沧桑,背后枯木张牙舞爪,恐怖肃杀。
阴风似匕首划过脸颊,她拉高围巾,低头跟在保镖身后。
室内昏暗,光影奇诡,她不敢乱瞟,稀里糊涂来到一扇古旧金门前。
门开,一位老者背对门口而立,微扬着头注视墙上壁画,自高窗投下的圣光,正好落于他所在之处。
老者背影威压感十足,云湘心里发毛,手上也没个像样的东西抓着,只好握紧双手挠手背。
老者回身,一双狭长凤目虎视眈眈。
“云小姐,坐。”他声音浑浊,腔调十分诡异。
像在笑,可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老者挪一步,老管家递上华美拐杖,“不用怕,我就找你过来,聊聊承舟。”
他拄拐下台阶,走到她面前,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撇下她先行入座。
“过来吧,待会他就该来接你了。”
云湘诚惶诚恐,踱过去坐下。
“听说你是从南川来的,现在在七中教书?”
“是。”
“我直说了,承舟是我一手栽培的继承人……”
“您放心,我清楚自己身份,绝不会痴心妄想。”
“是个懂事的孩子,比他妈拎得清。”老者抿口茶,蔑笑,“开价吧。”
“我……我不要钱。”藏在桌下的手躁动不安地拧指骨,“我只想在他身边停留一段时间。”
抽血抽到一半,门外忽然骚动。
金门大开,门撞墙响如雷贯耳。
谢承舟面色阴沉,下垂的拳头在滴血。
他大步走来,二话不说拔了针,一把将云湘打横抱起。
临走前,踹一脚桌子,声音狠戾,“我跟你说过,别动她。”
老者巍然不动,管家打圆场,“小少爷,老爷只是请云小姐……”
“没你说话的份!”
云湘张口想说点什么,谢承舟却捂住她的嘴,竭力平复呼吸。
“祖父,这是最后一次。”
老者怒摔茶杯,“谢承舟,你要步你爸的后尘吗?”
“我不是他,那个废物,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
出了房间,谢承舟把她的脸转向胸膛,“闭眼。”
空气飘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楼下隐约传出压抑惨叫。
云湘打个寒颤,抱紧他,乖乖闭上双眼。
这就是豪门世界吗?祖孙相杀,骨肉相残,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事情,现实世界竟然真实存在?
谢承舟父母又是怎么回事?网上资料显示,谢承舟母亲姓唐,出自钱江十七族,可谢承舟说,他妈妈是南川人。
莫非私生子谣言,是真的?
谢承舟把她塞进车里,跟着坐进来,打开暗格拿棉球。
棉球压在针孔上,他问:“说了什么?”
云湘故作轻松,“能有什么,砸钱叫我离开你呗。”
“他给多少?我加十倍。”
“我又不蠢,”她耸肩,“长期饭票和飞来横财,我肯定选饭票。”
压在棉球上的拇指突然加重力道,云湘疼得皱眉嘶声,抬脚踹他。
谢承舟钳住她的下巴抬高,无神审讯。
她抬起左手,摸他的脸顺毛,“不问了行不行,我坐了这么久的车,又被抽了半管血,好累。”
这是实话,她本来就贫血,中午赶车没吃饭,又被抽血,现在整个人头重脚轻。
血染红半颗棉球还没止住,怕谢承舟发现端倪,她接过来再按一会,拂下衣袖。
谢承舟搂着她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云湘伸爪子挠他,他也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金主爸爸脾气可真大。
云湘撇撇嘴,从他怀抱中退出去,倚在另一边车门种蘑菇。
谢承舟余光瞥过去,无奈与心疼藏在眼睑下熊熊燃烧。
自以为瞒天过海,其实初见那天,谢承舟就知道她有白血病。
云湘似乎对这事特别敏感,谁都不肯说,谢承舟几次引导,她都闭口不谈。
“过来。”谢承舟朝她招手,云湘不理他,继续种蘑菇。
金主爸爸只好耐着脾气靠近,把她从窗户上摘下来,揣进怀里。
云湘小小一只,倚在他怀中,像靠着一只泰迪熊。
粗粝指腹抚过侧脸,绕过她的肩。
他不知从哪变出一颗糖,糖纸白金相间,熠熠生辉。
她垂下眼帘,闷闷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吃糖啦。”
“不是小孩子,也可以吃糖。”
骨节分明的手指灵巧地剥开糖纸,他轻言慢语,“以前你没有的,以后都会有。”
说这话时,他的嗓音十分动听,低低的,有点沙哑,带着不符合身份的引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