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展览结语,温清漪指着不远处的商店,“我要去买玻璃蝴蝶。”
每个展览都有它自身的寓意,引言和结语往往浓缩了核心,温清漪看完没什么触动。未必有多深的奥义,但整个场馆的布置充满氛围,能有一点令人满意也不算白来。
商店里有一整面蝴蝶墙,颜色各异的蝴蝶随意摆放,单拿一只出来反而单调得无趣。
“你想要哪个?”宋承君去准备付钱。
温清漪挑了几只在手中比较,都不如放在一块儿好看,最后她全部原封不动地放回去,“算啦,不要了,还是挂在一起好看。时间还早,我们再去逛逛别的。”
两人路过洗手间,温清漪让他稍等。
在她去洗手间的几分钟里,宋承君跑着折返回去,买下了刚才她拿在手里的那几只蝴蝶。
等温清漪出来,宋承君已经回来了。
“我们去外面再逛逛。”温清漪提议。
中山路上还有不少有趣的小店,逛一逛打发时间,才会让吃饭前的几个小时没那么煎熬。
“行,不过要预留一小时的路程,我订的那家餐厅有点远。”宋承君把几个盒子塞在工装裤里。他的每个口袋都很大,装下只有掌心大小的盒子绰绰有余,不细看也根本不会发现,比如温清漪就压根没察觉。
宋承君预约了一家开在山上的新式私房菜,里面只有包间,私密性不错。
每日菜单是固定的,他们刚坐下,服务员就来问是否可以上菜。
每道菜分量少,但都精致过了头,味道或许也因此加了几分。
有了对比,餐后甜点就略显普通,寻常的拔丝冰激凌和味道一般的蜜瓜火腿。
眼看用餐进行到末尾,宋承君整个人越发局促起来,服务员刚添的普洱,他就又一口气喝完。
几次深呼吸过后终于抬头望向温清漪。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正了正色稳住心神,“每次回想起我们认识的原因都觉得特戏剧,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一定要找到丢了那本书的学生,可能到你工作结束我们都不会认识,之后就更没机会了。又或者你看到我的消息只当诈骗拉黑,我也不能怎么样。”
温清漪小口挖着冰激凌,原来宋承君也会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她默默听着,对面又续道:“和你做朋友很有趣,但我不想只……”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是温清漪的来电。
看到来电显示,她整个人有片刻愣怔,很快反应过来,挂断、静音,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示意宋承君继续。
然而宋承君没再接着刚才的话说,他看到了那个名字,是谢铭洲。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心里仍止不住失落,在听见温清漪要回南城一天的时候他就彻底不抱期望了。
强撑了一天的笑容在此刻得以窥见几分勉强,却还假装轻松,“你想好怎么拒绝我了吗?”
听到这话温清漪有些哑然,察言观色对她来说很简单,总能及时差距到旁人情绪的转变,什么时候失落什么时候悲伤,又或者充满愤怒或敌意,有时候不配合仅仅是因为不乐意。
可面对宋承君伪装得若无其事,温清漪生出几分难以直言的不忍,他们到底是朋友而不是在谈工作的甲乙方,总要顾及对方的感受。
所以她认为自己说得既委婉又真诚,“和谢铭洲刚分手那会儿我其实挺生气的,他自顾自做了决定也不和我商量,这种为我好的想法太自以为是了。可后来冷静过后我又换位思考了一下,虽然做不到完全地感同身受,但很可能会做出和他同样的选择。只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是另外一回事,我也冲动地想过去找他、陪着他,但到底不愿放弃现在的生活再回到那个地方。
“这几年傅椿樱给我介绍了一些人,我自己也遇到过一些,不是没考虑过重新开始,但每当快要进入一段新关系的时候又会从心底抵触。对对方或许有那么点好感,但这种好感距离喜欢还有很长的距离。
“这些人里你格外谦和,同时还很风趣幽默,长得帅又是大学老师,跟你交往我一点都不亏。如果我道德感低一点,大可以和你先谈着,但我做不到。就算让自己忙到脚不沾地,我也还是会经常想起谢铭洲,虽然过去三年但我的心似乎还停留在原地,而且它好像还想再多停留一会儿。”
温清漪一口气说完,才发现这些话和原本在心里打的草稿截然不同。那些无用的谢谢对不起,和苍白无力的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这种场面话,不提也罢。
宋承君良久才道:“那我们还会是朋友吗?以后我还能请你看展吧,仅仅是作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