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预感,这一次回宫,公子恒和摇光之间,势必是你死我活了。甚至……宸王烨也将枕戈以待。
摇光……会赢吗?
这场王位之争,对自己和璇玑而言,是否会是一个机会?
要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就在荷华凝眉思索之际,摇光的内侍屈纯突然疾步而来,声音焦急:
“王后殿下,太子同陛下争执起来了,您若得空的话,可否过去劝劝陛下?”
荷华微微一怔。
这才刚刚回来,摇光竟然会直接同宸王烨争执?
但按照目前的情势,在所有人眼里,她这个王后都算是太子党,毕竟摇光当初能从边境回来,是自己亲手颁布的谕旨。
如今摇光触怒宸王烨,她确实不好坐视不管。
想了想,她起身对屈纯道:“带本宫过去吧。”
太极殿内气氛压抑莫名。
乌沉木的王座上,君王形貌消瘦,然而黑漆漆的眼里乌云密布,如同酝酿着一场狂风骤雨,面色同样冷凝如铁。
底下所有的公卿大臣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只有太子摇光站在大殿中央,一袭白衣,如孤星寒月。
“所以你是认为……寡人对百姓过于苛责,要他们交的税赋太重了?”宸王烨冷声开口。
面对宸王烨语气里的不善,摇光毫无惧色,只是道:
“苛捐杂税猛于虎,之前父王推行青麦令,整个怀仁郡内的流民,便是最好的证据。如今我大宸接连征服容国、黎国与耜国,国土幅员辽阔,正是轻徭薄税,让百姓休养生息的时候。”
见他提起新征服的国家,宸王烨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悦之色,而是危险地眯起眼睛,“太子,你是在以你的战功,威胁寡人?”
摇光淡淡道:“儿臣不敢。”
但说话时候,他依旧抬着头,目光不偏不倚地同宸王烨对视。
宸王烨果然被他激怒,一拍扶手,喝到:“大胆!田租赋税乃是国策,岂容你敢质疑?摇光,你虽为太子,然而上不敬父君,下不爱兄弟,不忠不孝,悖逆狂妄,该当何罪?”
摇光语声平静:“儿臣在战场上舍生忘死,竟不知回来后,父王是这样看待儿臣。”
宸王烨怒火更盛,丞相臧寿见状想要上前劝阻,谁知下一秒,殿外传来清润的女声:
“怎么回事?明明是大喜的日子,陛下与太子,怎么如此大的火气?”
循声望去,王后荷华捧着一尊通体洁白莹润的玉圭,姗姗而入。
迎着宸王烨阴沉沉的目光,她命内侍将玉圭呈给他。
“这尊玉圭乃太子殿下征服耜国时,从青禾城的王宫里得到的宝贝。说来也怪,王宫当时被耜王岺付之一炬,玉圭被人找到的时候,却毫无损伤。太子本想将它献给陛下,却被本宫要过来观赏,本宫刚刚想起来,便带来了。”
“王后,你想说什么?”虽得玉圭,宸王烨依旧余怒未消。
荷华笑容温婉,“本宫不过是想让陛下消消火,太子纯孝,陛下若为奸人挑唆,伤了父子情分可就不好了。”
“奸人?”宸王烨冷笑,“究竟这里谁是奸人,王后心里应当有数吧。”
听见宸王烨的责问,荷华心里微微一沉。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但面上她仍是保持着笑容,“本宫不知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只知道,太子殿下既然能接连征服三国,也是佐证太子殿下乃天命所归,我大宸有如此储君,未来定能蒸蒸日上。”
她的话虽是为摇光开脱,但宸王烨听来,却刺耳无比。
摇光乃天命所归,他呢?他又算什么?
宸王烨一声冷笑:“王后,你今日在此如此维护太子,当真以为,寡人不敢废了你?”
他的声音豁然提高,在整个太极殿内回荡:
“你们都给寡人听着,宸国现在的王,是寡人,而不是他摇光!!!”
“传寡人的命令下去,王后言行有失,第以无子,不可以承天命——”
未几,废后的诏书未曾念完,廖若率先跪下,“陛下三思,王后仁德,不可擅废中宫!”
廖若跪下后,沈冉同样跪下求情。
很快,臧寿、尹悦、齐礼等大臣纷纷撩衣下跪,“王后仁德”的声音此起彼伏。
最后下跪的人是太子摇光。
他虽跪地,脊背却笔直如竹,不卑不亢地对宸王烨道:
“父王若是心有怒火,责罚儿臣便是,何必迁怒于母后?母后随军征战,劳苦功高。父王若是无过废后,岂不是让我大宸军民寒心?”
即便他并不喜欢荷华为父王的王后,但此时此刻,他并不能让荷华因为支持自己而被父王废后。
毕竟,如果王后因太子被废,其余支持太子的朝臣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