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默默把自己碗里的咸鱼挑出来,切成小块分给周围的孩子。
孙小小盯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鱼肉,眼眶一下子红了:“姜柔姐,你自己......”
“我不爱吃鱼。”姜柔笑着打断她,低头猛灌了两口粥,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暖不了空荡荡的胃。她瞥见程雨捏着那颗奶糖犹豫,轻声说:“吃吧,留着也会化。”
程雨把糖纸攥得沙沙响,突然问:“你说,他们现在走到哪了?”
整个灶房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柴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老李头蹲在灶膛边添柴,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要是没遇上白毛风,这会儿该到鹰嘴崖了......”
他没说后半句,去年有个采药人就是在鹰嘴崖被暴雪埋了,直到开春才露出半截冻僵的手。
“呸呸呸!”关大娘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说什么丧气话!二狗子那小子精着呢,带着知青娃们准能平安回来!”
她的擀面杖重重敲在案板上,震得墙缝里的积雪簌簌往下掉,“等他们把粮食运回来,咱就蒸大白馍,包酸菜饺子!”
虎娃突然从张婶怀里蹦起来,举着空碗喊:“我要吃红糖馒头!还要放好多好多糖!”
童言无忌,却让几个妇女偷偷抹起了眼泪。张凯搪瓷碗碰在桌上发出清脆声响:“放心!等我们回来,一定让大伙吃上饱饭!”
李强默默把自己那份粥倒进碗里,给了小儿子李文亮,“狗娃子赶快吃!”
吃完晚饭后,众人早早的便各自回屋。
这个年代本身就没有什么娱乐设施,更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更何况还是寒冷的冬天,除了能干那个啥外,晚上还能干啥。
不过毕竟是在农村里,即便现在实现的是集体,家家户户,每家每户,或多或少都会屯点粮,这是刻在基因里的习惯。
姜柔则是借着出去捡柴火的功夫,在外面吃了一袋压缩饼干后,才选择回屋。
回屋后,将从雪地里捡到的树枝放在地上,等被炕蒸干后,留作明天用来烧火炕。
第107章 :粮尽
一个成年男子每月口粮可能在30斤上下,成年女子在25斤左右。
关大娘粗糙的手指捏着最后一把米,米粒从她指缝间簌簌落下,像一场微型的雪,坠入锅中沸腾的水里。
她眯起浑浊的眼睛,盯着那几粒米在滚水中上下翻腾,仿佛这样就能让它们膨胀成满锅的粥。
“这锅粥吃完,就彻底没有粮了!”关大娘的声音沙哑,像是被寒风刮过的枯树枝。她佝偻着背,双手撑在灶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张师傅蹲在灶台旁,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他抬起布满皱纹的脸,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像两口干涸的井。“老关家的,你说这雪要是再下三天......”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关大娘猛地掀开锅盖的动作打断了。
蒸汽“呼”地腾起,模糊了关大娘那张被岁月和饥饿刻满沟壑的脸。“闭上你那乌鸦嘴!”
她厉声喝道,声音却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昨儿夜里我听见后山有动静,保不齐是二狗子他们回来了。”
张师傅苦笑一声,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
他摸出半截皱巴巴的烟卷,就着灶火点燃,深吸一口,烟雾从他鼻孔里缓缓溢出。“你那是饿出幻听了。”
他咳嗽两声,目光飘向粮仓方向,“我瞅着粮仓梁上那窝麻雀......”
话音未落,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李小虎兴冲冲地跑进来,手里提着一只羽毛凌乱的野鸡,身后跟着佝偻着背的李老汉,手里拎着一只野兔和另一只野鸡。
“关大娘,看我和爷打到啥了!”李小虎兴奋地喊道,脸颊因寒冷和激动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关大娘的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就这点儿东西,够谁吃的......”
她喃喃道,却还是接过野鸡,熟练地开始拔毛。
李老汉把野兔放在案板上,从腰间抽出一把磨得发亮的短刀。
“煮成汤,加到粥里,能增加点油水,能多抗一会儿饿!”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李老汉自己也饿了好几天了,眼窝深陷,颧骨高耸,但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屯里没粮了,李老汉知道他们这些老人饿几天没事,可屯里还有着不少伤员,还有正在长身体的小孩。
他们可不能饿着,因此李老汉只能冒着风险上了山去打猎。今天虽然没有打到大型猎物,只打到两只野鸡,一只野兔,但他发现了傻狍子的踪迹。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燃起一丝希望。
“爷,我明天还跟你去!”李小虎兴奋地说,眼睛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