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婕妤一提这事便心生郁闷:“怎会不气?”
她估计着是因陈美人昨日的话得罪了沈昭仪,沈昭仪才来寻她的,便补充道:“但陈美人滑的跟泥鳅似的,并不容易抓到错处。”
谈起陈美人,兰婕妤整个人都冒着寒气。
一年多了,她过得这都是什么日子!
沈青如做壞事般轻声道:“陈美人家世不显,如果从这方面着手,也能省许多麻烦。”
沈青才封昭仪都能想到,她如何想不到?兰婕妤脱口而出:“我怎么没做,……”
她猛然沉默,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脸色難看,但她看了沈青一眼,发现沈昭仪似仍在思索怎么对付陈美人,坏心思都表现在了脸上,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停顿。
这才缓了神色。
一个人当坏人,和两个人都是坏人,还是不一样的。
兰婕妤心中与沈青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她试探道:“昭仪娘娘可有什么计划?”
沈青微笑:“兰婕妤不妨让人查查陈美人与家中的关系,本宫觉得症候许是出现在了这上面。”
兰婕妤一直都冷着的脸明显一愣:“您是说陈美人与家中关系不好?”
沈青心想兰婕妤的性子也太直了,怪不得陈美人逮住她一个人薅。
她颔首默认。
兰婕妤的神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这世道,谁又能与家中翻脸,况且她们入宫做嫔妃的,都是家中举全族之力培养的,亦不可能让她们寒了心。
所以她下意识以为陈美人和陈家是一体的,陈家不好过,陈美人在宫中也不会舒心。
“她太可恶了。”兰婕妤暗暗磨牙,反应过来了。
沈青的视线落到兰婕妤脸上,眼见着她的神态生动了许多,少了几分寒气,这是被气出表情了?
她目光一顿:“兰婕妤耳后是被蚊子咬了?”
被沈青告知了这么一个大消息,兰婕妤对她自然有问有答:“是啊,谁成想从避暑山庄回来,宫里还有蚊子,嫔妾不过昨日去了御花园一趟,便遭了罪。”
沈青笑道:“本宫让人给你送一盒药膏,上一次被蚊子咬的还是嫣婕妤……”
说的是去年夏天嫣婕妤香包出问题那件事,涉及此事的惠贵嫔被降为了林嫔,嫣婕妤从贵人升为了婕妤,并迁宫到了现在的永和宫西偏殿怡和殿中。
“嫣婕妤那次险些毁容,好在嫔妾这次不严重,但确实得上些药膏。”
沈青正是对毁容这两个字敏锐的时候,当下就将这件事与玉嫔联系了起来,发现不是没有可能。
这事虽已了解,但当时的林嫔仍喊着冤,也并未有直接的证据表明是林嫔做的,且嫣婕妤的表现也有些急躁了。
想在回想起来,处处透着可疑。
沈青顺势问道:“嫣婕妤那次的事可有后续?”
兰婕妤道:“嫣婕妤那时进宫没多长时间,根基浅,查不出什么,换了几名宫人便没下文了,若她没那么心急求皇上定林嫔的罪,说不定有御前的人在,再查一查,还能查出是谁下的手……嫔妾的意思是嫔妾不觉得是林嫔要毁嫣婕妤的容貌。”
她心直口快,一时竟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未免沈昭仪听不懂,还补充了一句。
当时她、林嫔、嫣婕妤同在一宫,看得就更清楚了,知道林嫔的冤枉,但也不太冤,谁让她磋磨一名宠妃呢?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那日的事本宫看得糊涂,现在经婕妤解惑这才知道了真相。”沈青恍然大悟,不吝啬对兰婕妤大方夸赞起来。
兰婕妤觉得和沈昭仪说话实在太舒坦了,旁的嫔妃不喜和她搭话,唯一能说话的还是个陈美人,她都快要闷死了。
而让她和宫人说话,她也是不愿的。
沈青和兰婕妤约好了等兰婕妤查出消息,她们便在承乾宫见面。
临走时,沈青道:“本宫在宫里没什么能平常交谈的人,今日和兰婕妤一聊,才觉出了宫中有好姐妹的滋味。”
兰婕妤仍旧高冷,她道:“娘娘不嫌嫔妾心直口快即可。”
沈青笑着道了声怎会,才与兰婕妤分别。
回承乾宫的路上,有一个活泼的宫女问:“娘娘很高兴?”
沈青昨日才问过她的名字,知道她叫余甘,很是好记,纵容地笑了笑:“能在宫中有人一起说话闲聊,实在是一幸事。”
余甘的脸红红的,昭仪娘娘笑起来可真好看!
沈青目视前方,欣赏着像水润洗过的湛蓝天空。
她高兴,更是因为找到了玉嫔的马脚。
兰婕妤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那件事确实有问题,真正出手害嫣婕妤容貌的人还未查到。
而能对嫣婕妤容貌下手的,自不会是和嫣婕妤一同入宫的新妃,正如兰婕妤所说,她们根基尚浅,再排除德妃和皇后,有能力的便只剩贤妃和玉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