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边关的安危,重于一切。”
秦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点头应下。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沈轻歌突然问道:“秦墨,倘若有一日,我与朝廷的命令相悖,你会如何抉择?”
秦墨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沉默了片刻之后,他低声回答道:“末将……誓死追随将军。”
他没有回头,所以并没有看到沈轻歌眼中瞬间闪过的那道锐利光芒。
夜深人静之时,整个营地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沈轻歌独自在帐内对着地图苦苦思索。
突然,帐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陈安刻意压低的声音:“将军,有情况。”
沈轻歌悄然走出营帐,跟着陈安来到营地边缘的一处小树林。在黑暗中,一个亲卫正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等在那里。
“怎么回事?”沈轻歌低声问道。
“回将军,小的按照您的吩咐,一直在留意营中的动向,发现此人鬼鬼祟祟地往河边走去。”
亲卫说着,掀开了俘虏的头套,“是司马赵阔的亲兵,在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沈轻歌接过亲卫递来的竹筒,里面是一封密信,信中详细记录了铁鹰营新的防御布置以及巡逻规律,落款处赫然写着一个“墨”字。
秦墨?
不,这太明显了。沈轻歌仔细检查笔迹,虽说模仿得颇为相像,但某些笔画的书写习惯,与秦墨平日里书写的奏报存在细微的差别。这显然是一场粗糙的嫁祸。
“人呢?”她冷声问道。
“已经控制起来了,按照将军的吩咐,没有惊动其他人。”
沈轻歌点头:“带我去见他。”
在营地最偏僻的一个小帐篷里,司马赵阔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嘴里还塞着布条。看到宁莞走进来,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便化为了愤恨。
沈轻歌示意亲卫出去,然后伸手拉出赵阔嘴里的布条。
“将军这是何意?”
赵阔立刻倒打一耙,“下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将军怎能私自设立刑堂?”
沈轻歌懒得与他多费口舌,直接将密信扔到他面前:“解释一下。”
赵阔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这不是下官写的!将军明鉴,肯定是有人在栽赃陷害!”
“哦?那为何你的亲兵会在深夜偷偷潜出营地?”
“下官……下官……”赵阔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突然压低声音,“将军若是放过下官,下官愿意提供重要情报。”
沈轻歌微微挑眉:“说。”
“秦副将……他与李丞相暗中有往来。”
“下官亲眼看见他收到一封从京城送来的密信,看完之后就立刻烧掉了。”
“证据呢?”
“这……”赵阔顿时语塞,随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高监军可以作证!他曾私下告诉下官,秦墨是李相安插在将军身边的……”
沈轻歌冷笑一声,再次将布条塞回赵阔嘴里:“带下去,严加看管,别让他死了。”
走出帐篷,沈轻歌抬头仰望星空,心中思绪万千。赵阔的供词真假参半,但至少可以证明一点:军中确实存在奸细网络,而且这个网络很可能直通李元勋。
更让她在意的是秦墨。从系统提供的记忆来看,他的背叛似乎确凿无疑,但如今看来,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他是自愿背叛,还是被迫无奈?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变节?
回到主帐,沈轻歌发现案几上多了一个小包裹。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精致的匕首,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京中有变,慎回。——芷”
云芷怎么会知晓京城的事情?她与京城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沈轻歌轻轻摩挲着匕首,感受着刀鞘上精细的纹路——又是一只铁鹰,但与军中标志略有不同,鹰爪下多了一朵小巧的梅花。
宁家的家徽?
系统资料瞬间在她脑海中闪现:宁夫人闺名梅君,擅长制造兵器,尤其喜欢在自己的作品上刻下梅花标记。
这把匕首,极有可能是宁莞母亲的作品。
沈轻歌将匕首贴身收好,心中警铃大作。京城的局势,远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而最危险的,或许并非那些摆在明处的敌人,而是那些隐藏在暗处、她尚未察觉的重重阴谋。
第6章 被污蔑通敌的女将军(6)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整整三天。
沈轻歌伫立在营帐的檐下,静静地凝视着如帘幕般垂落的雨幕。
军营内一片泥泞不堪的景象,士兵们身披蓑衣,在雨中匆忙穿梭,他们的靴子深深地踩进泥水里,发出“咕吱咕吱”沉闷的声响。潮湿的空气里,草药那带着苦涩的气味与铁锈散发的腥味交织在一起,令人胸口发闷,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