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那份名为《锦绣贸易供货协议》的文件，封面简洁，内容也不算复杂，主要是一家名为“锦绣贸易”的公司，将为宋氏集团提供一批办公耗材及定制礼品，合同金额不大，但其中一条关于预付款的约定，却让沈轻歌的指尖微微一顿。
合同要求宋氏集团在协议签订后三个工作日内，预付总货款的百分之七十。
“这家锦绣贸易，是新合作的供应商？”沈轻歌翻到合同最后一页，看着那个陌生的公司印章，语气平静地问。
“是的，姐姐。”林妙妙立刻回答，“他们给的报价比我们之前的几家供应商都要优惠，而且承诺供货周期更短。我已经让下面的人查过他们的资质了，都符合公司规定。”
沈轻歌没再说话，只是仔仔细细地将合同又看了一遍。
预付款并非不可以，但高达百分之七十，对于办公耗材这类常规采购而言，显得有些突兀。
而且，林妙妙特意在部门会议上提出来，让她“把关”，这份“好意”背后，总让人觉得不那么简单。
会议结束后，沈轻歌没有直接在合同上签字。
她将合同带回了自己的临时工位。
档案室的李姐见她对着一份合同凝神，嘴角撇了撇，没说什么，继续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沈轻歌的指尖在光滑的纸面上轻轻敲击。
她在以前的世界处理商业犯罪时，见过太多类似的合同陷阱，这家“锦绣贸易”，透着一股不寻常。
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
沈轻歌回到旅馆，第一时间便取出了她的微型U盘“夜凰”，超薄笔记本的屏幕上，幽蓝色的光芒映着她冷静的面容。
她首先在企业信息公开系统里查询了“锦绣贸易”的注册信息。
公司成立时间不足半年，注册资本只有区区五十万，股东是两个陌生的名字，再进一步深挖其工商年报、税务信息，几乎都是一片空白，典型的空壳公司特征。
沈轻歌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没有停下，转而开始追踪这家公司的关联信息。
通过几个隐蔽的数据库交叉比对，一个熟悉的名字跳了出来——姜美琳的远房表侄，李明。
这个李明，正是“锦绣贸易”其中一位股东的配偶。
果然有猫腻。
沈轻歌唇角勾起一抹冷意。
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份采购合同，就是林妙妙和姜美琳联手为她挖的坑。
一旦她签了字，这笔预付款打出去，多半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届时，林妙妙只需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而她这个“最后把关人”，自然难辞其咎。
但仅仅发现这一点，还不够，她要的，不仅仅是避开陷阱。
沈轻歌调整了调查方向，开始从姜美琳和林妙妙近期的个人账户及消费记录入手。
这对于她而言，并非难事，“夜凰”空间里储存的黑客程序，足以让她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获取目标信息。
一行行隐秘的转账记录，一笔笔奢华的消费清单，在屏幕上缓缓流淌。
姜美琳和林妙妙的个人花销远超她们的正常收入水平。
通过对这些资金流向的细致追踪，沈轻歌惊讶地发现，类似的空壳公司，并非只有“锦绣贸易”一家。
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姜美琳和林妙妙利用职务之便，通过至少三家类似的空壳公司，以虚报采购、抬高单价等方式，小额多次地从宋氏集团挪用资金。
这些钱，一部分用于购买名牌包袋、珠宝首饰，另一部分则投入了一些风险极高的所谓“新兴产业”投资，结果自然是血本无归。
每一次挪用的金额都不算巨大，分散在各个项目中，不易察觉，但积少成多，总额已经相当惊人。
“胃口倒是不小。”沈轻歌的眼神愈发冰冷。
她将所有查到的转账凭证、空壳公司的注册资料、银行流水、林妙妙母女在各大奢侈品店的消费记录，以及她们那些失败投资的证据，一一整理、加密、备份。
一份完整的证据链，逐渐在她手中成形。
第二天一早，沈轻歌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去了宋家老宅。
书房内，檀香袅袅。宋启明听完沈轻歌的简要叙述，苍老的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眼神深邃了许多。
“锦绣贸易……李明……”宋启明缓缓摩挲着手中的紫砂茶壶，“姜美琳的那个不成器的表侄，我有点印象。”
“外公，这份采购合同，只是一个引子。”沈轻歌将一个加密U盘轻轻放在书桌上，“这里面，是她们更深层的东西。”
宋启明拿起U盘，沉默片刻，抬头看向沈轻歌：“你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