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未料到变故突生,宫中突然传来旨命其即刻参与府邸祭祀丰收节的庆典礼仪。
临行前,苏贺氏身着深蓝宽袖襦裙,步摇别在右侧,发髻高耸。
神情疏淡道:“莫忘你曾铸大错,若再辱没门楣,惩处非禁足可止。”
这位同意将女儿献予皇家的母亲,教养重心始终落在两个儿子身上。
若是原身听到,恐怕会难受心碎,再次失望于父母的冷落。
“女儿谨记,母亲珍重。”苏澄行礼告退。
马车驶抵时,官员热情迎入。
工人往来搬运木料,搭建祭台。穿过走廊庭院,暂时居住在后厢房。
“县主,”蓄两撇短须的官员端正行礼,温声道:“臣王朝晖,任此次祭祀祭酒。考虑到您未涉及过祭祀事宜,且距离大典仅余两日,繁文缛节已简省。您只需专注诵读注祝文,每日辰时初刻习练发音。”
他将锦盒置于案上,“此乃祭祀礼服冠冕,臣告退。”
“有劳王祭酒。”苏澄示意侍女:“兰杏,取银票来。”她平静递过银票,“我年幼资历浅,些许薄礼望多担待。”
王朝晖含笑收下:“却之不恭,谢县主赏。”
次日坐在蒲团听学时,黑袍宋大人冷眼打量她,执木板沉声道:“祝文须必一气呵成,无停顿错漏。既受我教,若出差错——”他敲了敲木板,“当罚掌心,可服?”
“学生谨遵师命。”苏澄清声应答。
宋忠年见她态度端肃,面色稍缓。
最厌恶贵族子弟被硬塞入祭祀官员行列,不守规矩,于祭祀时肆意妄为,累及我等名声受损。
苏澄对古文繁体字多有不解,按宋大人要求执笔圈注生字。
眼见墨圈渐密,宋忠年眉头皱得能夹起苍蝇,满脸嫌恶。
“停手!”宋忠年猛灌一口茶水压制怒火——这些字六岁孩童都认识,县主年已十六,竟然能圈出半页。
瞥见少女亮晶晶的眼睛,最终放缓语气:“跟着我儿毛毛通读三遍。”
说罢拂开袖子疾走,好似多停留一瞬便要发作。
苏澄见宋大人身后冒出及腰高男童,他略一欠身坐到位子上。“县主姐姐定是家贫读不起书,”
男童眼含同情化为坚定,“我五岁就能背五千字祝文,定能教会你!”
她含笑未语,脸上毫无羞窘之色,逐字跟诵童音。
晨间熟记单字,午后已经能够通诵全篇。
宋忠年满意的点点头,特地买只烧鸡犒赏其子,男童欢蹦着离去。
翌日学习祭祀礼仪,从行止规范到动作规程。
她忙得脚不沾地,午间歇息时仍在温习祝文。
第三天,祭祀台下红蓝绿三色交织如彩虹,平日里粗衣的农人们为了庆祝丰收大典,皆着盛装目含崇敬。
苏澄瞥过暗忖:上位者眼中的寻常之事,于百姓却是举国同欢的盛事。
三位王爷与被废的福筠依序落座台侧席间。
福筠面容枯槁,眼下青黑。
近来频频看见癞蛤蟆头怪物,府中虽然连日请来道士驱邪皆无果,连素日汲营的太子废位之事亦无心筹谋。
既然他不得安宁,自然要众人陪葬。
阴鸷目光扫向青服珠冠的苏澄。
听见宋忠年二度鸣锣,苏澄拎起裙摆,握紧锦帛拾级而上。
忽然觉得身后捧着铜盆的宫女慌忙踩住其裙裾。
猛回首冷眼睨视,宫女害怕得后退半步。
余光掠过福筠饱含看戏的眼神,
苏澄冷笑:因果符的恶果竟然还没有尝够,想要当众再演出闹剧。
宫女忆及主子吩咐,咬牙想要泼水。
手却陡然失控,眼睁睁看水泼向福筠面门。
事毕瘫跪于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铜盆砸地的声响惊醒了看戏的福筠,他没料到宫女会临时反水,呆愣在场没反应过来。
“二皇兄最近造了什么孽,连路过的宫女都忍不住泼水~”穿白锦袍的三皇子慢悠悠起身,嘴里嘲讽拉满。
福筠气得发抖,台下百姓都盯着他,强扯假笑:“三弟慎言,把这宫女拖下去......”
“二弟,祭祀日不宜见血,先把宫女关押审问,也算给你出气......”福筠话没说完,却被大皇子打断。
他面部肌肉抽搐着,低垂下眼:“皇兄说得是......”没关系,他还有后招。
挥手打落四皇子递来的帕子。
福景不在意地收帕子,用深意的眼神扫过苏澄
苏澄看着台下剑拔弩张的气氛,见福筠擦干脸上的水,僵硬地坐下。
对上宋忠年焦急的目光,她慢慢展开锦帛——竟然是空白的!瞳孔猛地收缩。
宋忠年余光瞥见后脑中一片空白,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每次祭祀总会有阴谋,明明检查了三遍还是防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