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廊间忽起叩门声。
年师傅狼毫未停:"何人造访?"
"弟子苏澄,求教符道真髓。"
待得到允准,少女将木匣捧到案前:"这些符咒...为何总在施用时熄火?"
年师傅瞥了一眼那摞得如小山般高的黄纸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黄符的威能,全在于执笔人的灵力深浅。你如今灵脉未开,就像是三岁稚儿想要挽动百钧强弓。"
见苏澄眼尾微微下垂,老符师随手拿起朱砂笔,在虚空中轻轻一勾,画出半道残纹:"你画符时,只看到了它的形状,却没有捕捉到它的神魂。这样纵使你画上千张,也只是徒劳无功。”
顿了顿,“记住,每次画符时,都要将灵力注入笔尖,让点墨成刃,自成气候。"
少女听后,肃然起敬,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退出了门外。
回到住处后,苏澄开始反思自己画符的问题所在。
她拿起朱砂笔,深吸一口气,将心神和灵力都凝聚在笔尖之上。
蘸取朱砂开始落笔时,符篆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颤颤巍巍地一气呵成。
待她松开笔杆时,才发现那张黄符竟然散发着微弱的灵力。
苏澄顾不得浑身的冷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简直想要大叫出来。
——
洞中的日月流转了五度春秋。
苏澄终于突破了筑基期的桎梏。
忽然忆起那老鬼枯手捏诀时流转的金纹,分明是金丹修士才有的气韵。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芥子空间里成堆的紫雷符,
若是按照蚕蛹化蝶的修炼路数,自己想要破丹成婴,少说还要五十载光阴。
可是,如果那老鬼真的破丹成婴了,纵使自己手中有万千符箓,恐怕也成为了云泥之别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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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澄踏入宗门任务堂时,蓦地想起那金丹老者手下尽是些逞凶斗狠的江湖异士。
狼犬虽凶,但或许能在筑基修士常接的丙级卷宗里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眸光定住时,筑基灵牌前倚着个锦衣郎君。
姿容灼灼如月华倾泻,眉似远山清澈,唇若朱砂点血。
偏偏通身的冰冷气息如同高山上常年不化的积雪。
他案头卷宗旁散落着消遣零嘴,周遭同门皆肃容端坐,唯独这位哈欠连天昏昏欲睡。
苏澄上前拱手作礼,清音琅琅:"师兄,在下剑修系苏澄已达筑基期,特来领取下山历练任务。"
江陵清眼风扫过廊下少女,如同一段立着的伶仃青竹。
少女露出眉间带着三分的冷意,稚气未脱的杏子面上满是认真。
"且将手掌覆于测灵珠。"他眉梢微挑,指尖轻点莹白玉球,"若达筑基,自现赤芒。"
苏澄将手覆上鉴灵珠,三息未过,珠内忽然涌起朱砂色焰光。
案头堆积如山的卷轴霎时化作浮光,万千篆字悬空流转,如同星河倒泻。
江陵清眼睫微敛,收回目光。
暗討:这般年纪,竟然已经筑基成功。
反观自己,修炼三十年,才勉强达到炼气期。
苏澄眼中快速掠过无数篆影,
忽然,三个字映入眼帘——“沁竹阁”。
心脏猛地一跳,仿佛漏了一拍。
后背也因激动而隐隐渗出热汗。
终于,找到了!
身后的佩玉轻轻相撞出琅然之声。
江陵清拢着云锦披风挡住去路,袖口上金线绣制的松鹤纹亮的晃眼。
眉目含笑,温和道:“苏师妹初次出任务,是否需要师兄随行照应?”
苏澄轻轻摇头:“卷宗阁事务繁杂,师兄还是多保重自身吧。”
说完,她抽回卷轴,转身欲走。
忽然剑穗一沉,原是他腰间的铜铃不经意间缠住了流苏。
寒光闪过,乌黑丝绦应声而断。
半截流苏轻轻飘落,恰好落在他苍白如纸的掌心。
苏澄扫了他一眼:“若要达到筑基期,还需闭关稳固境界。”
话音未落,掠过的气流竟激得他咳嗽起来。
江陵清忽然倾身,强撑住桌沿,眉间依旧轻柔:“虽然我修为尚浅,但各类法宝丹药还算齐全。愿为师妹鞍前马后效劳。”
苏澄退后半步,扫过他略显虚浮的足跟,心中已有决断。
不做理会,当即甩开袖子,震开了纠缠。
足尖轻点地面掠出三丈远。
绯色衣袂随风飘扬,转瞬便消失在殿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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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中,苏澄用指节轻叩萤石。
冷光幽幽泛起。
卷轴投影在洞壁显出血色小字:
沁竹阁专掳十六岁以下孩童,取其心脏炼就邪术。
墨迹晕染三十道抓痕状印记。
原是受害者家属咬破手指按下的血手印。
那些父母尚在的苦主能以血为契。